缺德道人走后,这个书山无涯秘境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人。
我在崖壁前,驻足良久,仔细回想了一下,缺德道人最后留下的那一首诗。
千山万嶂一片海,书香剑气透云来。
字里行间存浩然,遗留后人悟真言。
首先,千山万嶂一片海,肯定是形容这片秘境空间内,书山浩瀚无垠,奇伟绝伦,如同书海无涯那样波澜壮阔。
但,书香剑气透云来,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这里的书香满天,剑气干云,直逼九霄吗?
接着,我又反复咏读第三句。
字里行间存浩然?
……
字里行间存浩然!
……
难道这把剑就藏在无涯书山的字里行间?
可是,这里这么多山,我上哪找啊?
真是头疼!
无奈,我只能一座座山,继续读下去!
玉兔起伏,金乌轮转,春去秋来,风霜酷暑,转眼又是百年。
百年来,我渴饮风霜,饥食寒露,穷日落月,焚膏继晷,又读了许多道家典藏。
其中比较经典的有:《大黄庭》、《小黄庭》、《冲虚经》、《洞玄经》、《无极真经》、《太上真经》、《上清九字真言》、《金丹化胎三元妙法》、《飞天六甲龟玄篆》、《紫薇帝下八字八方玉华真经》……
直到我在一本《天地阴阳赋》中的《阳字篇》中读到:“……天地之间有正气,名曰浩然也!浩然者,至刚至阳,磅礴宏大,不与世俗染浑浊,不以恶强而气馁,存正义于天地,守清直于万物……天若不仁,可斩天;地若不义,可斩地,虽身死,且犹荣也……”
其中,“浩然”二字格外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我反复咏读良久,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无非是说,浩然正气,充沛于天地,灌塞于苍溟,因正义而不馁,因不屈而不殆,因贞坚而力坚,因节刚而气罡。
若胸中存浩然,则万物皆不惧。
当我把这些心里总结的东西,无意间念出来的时候,忽然间,怪事发生了。
那时,我只觉胸前忽然一恸,似有猛龙苏醒一般,不断翻涌滚跃,让我全身精神大震。
接着,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座金色无边的妙法之门。
那门缓缓向我打开。
我莫名其妙的跟着走了进去。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就仿佛我是亲眼看到和亲眼体会到的一样。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就是神识内视。
妙法之门的背后,是一座座恢弘壮阔的金色殿堂,殿堂中央是一条宽约百十丈的雕龙刻凤的金刚石板桥。
桥的两侧立着无数根,上接苍穹,下通九幽的通天柱。
通天柱上,同样也雕刻着无数个不一而同的奇珍异兽,或蹲或坐,或游或卧,或跑或跃,或盘或滚……千姿万态,变化多端。
看了之后不禁让人心惊肉跳。
因为它们一个个眼神锐利,目光神勇,仿佛跟真的会跳出来一样,端的是栩栩如生。
就在我想要靠近,摸一摸的时候,忽然一阵青气玄风突起,将我卷走。
待我再睁眼时,缺德道人正怒目圆睁地看着我:“哼!你到底是谁?怎会上得那三十六重大罗无上至高玄天界?”
我茫然不知所措道:“你个糟老头发什么疯?我当然是我呀!还能是谁?”
缺德道人看我不像是说假,于是,慢慢松开了揪住我脖子的手,疑惑道:“难道你身上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秘密?奇怪?”
我听着更加疑惑,忙问道:“我身上能有什么秘密?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吧!”
缺德道人呵呵笑道:“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只需知道,我是在帮你渡劫即可!”
渡劫?
我能有什么劫可渡?
难道我的身上真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这我得小心点!
接着,我又问那缺德道人,什么是三十六重大罗无上至高玄天界?
缺德道人说:“你刚才元神突然出窍,满天金光大作,如同利剑斜刺苍穹,直逼三十六重大罗天,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懵逼道:“我刚才元神出窍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以为我终于发现了书生剑无痕的剑域传承呢?原来刚才那仙门内是三十六重大罗天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缺德道人怒哼道:“无知小儿!那三十六重天,乃三界最神秘的禁地,里边一花一草,皆蕴着强大无匹的无上天道法则,众仙看一眼,就会分崩解体,即使是帝如来自称三界之主,也只敢屈居三十二重天,连三十三重天他都不敢逾越,更何况是你一个凡人,刚才如若不是本尊及时拉你回来,你小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敢在此口出狂言,狺狺狂吠!”
狺狺狂吠?
听到这四个字的那一刻,我瞬间怒发冲冠,暴跳不已,接着,我双目一寒,爆发出两道闪电般的金光,直冲缺德道人飞刺而去。
当时是:
冲冠一怒豪情纵,劲风卷地山石崩。
瞳中目蕴千般火,愤化青锋斩苍穹。
缺德道人居高临下,面对我的“瞳中剑”,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依旧处之坦然:“哼!狂妄小子!说你两句竟然敢对我动手!!?看来我不教训一下,你确实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接着,缺德道人爆喝一声:
“雷落九天!”
雷落九天神鬼泣,乌云笼罩天地惊。
山雨欲来风切切,直取双剑论雄雌!
轰隆隆,震波千里。
声咚咚,碎破千山。
烟滚滚,浪潮汹涌。
尘漫漫,激荡苍穹。
“噗!”
我肉眼一痛,口吐鲜血
待那尘埃落定,缺德道人飘然落我身前,讥笑道:“感觉如何?”
我自知不敌,强颜欢笑道:“哈哈哈!天尊果然好神通,我刚才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天尊何必如此认真!”
缺德道人白了我一眼,怒道:“哼!你小子,没大没小!不就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瞳中剑威力如何吗?竟然敢拿我当试金石,本尊若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我是软蛋,好欺负不成?”
被缺德道人看穿了我的小九九,我只好一脸“嘿嘿”地赔笑道:“天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子计较了,你看!我不也被你打伤了吗?”
说完,我往自己胸口一拍,佯装伤痛不已模样。
缺德道人冷哼一声,厉声道:“你少给我装模作样!我那雷落九天连半分功力都没使出来,你何以受伤!你当本尊跟你似的,下手没个轻重!”
听完这话,我心中骇然!这人究竟是何等实力啊?刚才那霸天绝地的一击,竟然连他半份功力都没发挥出来。
难道是我的“瞳中剑”太弱了?
这让我很是受伤!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人!
于是,我忙问道:“那我究竟战力几何啊?”
他摆了摆浮尘,淡淡地说了四个字:“不堪一击!”
我……
他还真是不会说人话!
要不是因为我确实打不过他,我还真想把他掐死!
听完这四字评价,我满怀期待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他又说道:
“不过……”
我忙问:“不过什么?”
他说:“不过,你元神非常神秘,第一次出窍,竟能窥探三十六重天!此乃三界无一者,故而,你的潜力还是非常巨大的!就连我也自叹不如!当时,你是如何出窍的,可否与我细说一番,看我能否指点一二!”
我说:“我就看了一本《天地阴阳赋》,其中读到‘浩然正气’时,若有所思,不禁反复咏读了几遍,接着,我读到‘天若不仁,可斩天’时,心有触动,不禁豪情满怀,激荡全身,想着看看这天到底有多高,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看见了一扇大门,在我脑海中浮现,再然后,我充满好奇地就走了进去,谁知竟然是三十六重天!再再然后,我就被你拉出来了。”
缺德道人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接着,他说道:“你可以走了!”
我诧异道:“我不用找什么剑了吗?”
他说:“剑你已经找到了!就是你心中的那份浩然正气!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它,不要在这万恶的世界里,迷失了自己!”
原来,这剑并非实剑,而是一种剑意。
胸中存浩然,则万物皆不惧。
这就是我刚才领悟到的剑意。
回想这百年来,我虽仍然无修得半点灵力,但我的神识愈发凝练,念力也愈发精纯,而且还领悟到了“浩然正气”的剑意,也算是劳有所获。
接着,我问道:“我该怎么出去!”
缺德道人道:“你连三十六重天都能去,又何必问我如何出去!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既然他有心考我,我自然不想让他轻视我
于是,我双目闭合,想要再次寻找那种神识出窍的感觉。
接着,我在广阔无垠的无涯书山中魂游良久,须臾,我听到了落笔春秋和史珍香说话的身音。
再接着,一阵咚咚声,向我耳朵里传来,并且越来越清晰,我知道,那是熔岩巨兽在大地上奔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