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黑漆漆的夜幕下,影影绰绰来了一支骑兵队伍。直到火把的光亮范围,才看得出为首十多人乃东厂番子,后面约百人为官军。
张开楚左手轻勒缰绳,右手握拳高举,示意全体戒备。所有骑士领会,便控马缓行。
张开楚勒紧缰绳,马儿停了,四蹄在原地踏步。整个队伍也原地停下。
“对面何人,持械何为?”张开楚厉声喝问。
听见他的声音,宋雷一喜:“好,来得好,这回安全了!”
宋志顺与宋志达皆然。
宋雷想出门现身与张开楚打招呼,龙德彪一把拉住,道:“即便来的是你朋友,先别急,且看他们为何来此。”
陆掌柜一凛,这宋家路子蛮宽的,刚才幸好阴差阳错护了一下,算是留下了夏雨。
醉鬼谭见来的是东厂人马,暗道:“糟糕!王爷最是忌惮东厂与锦衣卫。今日东厂到此,只怕此行欲图之事,麻烦了。眼下该如何应对?”他只顾着紧张思考,竟然忘记回答。
曹正华也是心虚,不敢吱声。
张开楚不敢大意,疑是遇敌,转头去寻找带兵官长。
“全军都有,备!”是从千户郭雨晴在大声下令。
备,军队号令之一,意为攻击准备。
骑兵队伍闻令即动,只听得张弩上弦的“吱呀”声、刀剑出鞘的“锵锵”声。顿时,刀光如林,箭芒寒闪。这是要发动攻击的架势。
“指挥大人莫要误会!”醉鬼谭方才醒悟过来,赶紧大喊:“小民乃长沙客商护卫,刚才偶遇故人,一时技痒难耐,我们只是切磋了一下武艺,并无其他违律犯法之事。”
“指挥大人,某乃山东客商护卫,路遇旧友,心里高兴,便临时起意,以武会友。望大人且莫误伤我等百姓。”
听言,有机灵的悄悄把先前受伤的同伴藏匿于人群中。
那张开楚并不相信,身为经历过许多血腥搏杀的东厂役长,目睹这些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老远就能感受到那杀气腾腾的气场。更何况,现场还有丝丝血腥气。
“过来一人说话!不许携带兵刃!”张开楚喝令。
曹谭两人相视无奈,“某是长沙府口音,还是某过去吧!
醉鬼谭放下青铜酒坛,双手举起,双掌摊开,原地转了一圈,“指挥大人,莫只身空手过去了。”
“龙镖头,小店生意本就难做,若敝店客人被官军斩杀,陆某日后在江湖可就无立足之地了。还望龙镖头体谅则个,莫要在敝店开启战端。”说话的是陆掌柜。
“方才在店里幸得陆掌柜护某等周全,此番恩德自是不敢相忘。容我与几位少爷商量,少爷俱是重情重义,应是不会让你难做。”说完去看宋雷三个,眼神充满渴望。
“雷子哥,他们方才也只是口里含含糊糊地说,要请你去共商大事,并没有对我们真正动手,若要就此把他们治罪,估计也很牵强,定会爆发一场血战。不如就算了吧?”宋志顺为人喜欢讲义气,也想就此回报陆掌柜。
宋雷不好拂了宋志顺与龙镖头的面子,再看到张开楚带的人手不弱,估计这些人会知难而退,也就只好点头道:“就依了大伙的意思吧!”
陆掌柜大喜,拱手低声道:“承谢各位恩情,陆某懂得规矩,自会报答就是!眼下还烦请暂等一下,配合陆某演一出戏。”
陆掌柜随即走出店门,大声道:“各位客官,你们的热饭热菜都准备好了,再等下去就冷了。雷公不打吃饭人,有什么事情能大得过吃饭?至于比武什么的,稍后再说啊。”
听到掌柜的话语,醉鬼谭与曹正华皆暗暗感激他,感激他如此一说,侧面圆了用比武掩盖打斗之事。至于张开楚、郭雨晴等人,虽然对比武之说半信半疑,但听说店里有热饭热菜,顿时觉得饥饿难忍。
张开楚冷眼瞟了瞟马前孤身而立的那人,此人低眉顺眼,极是顺从,便不再理睬他。
“你是此店的掌柜?”张开楚冲陆掌柜问。
陆掌柜拱手道:“正是。小民见过大人!”
“不知你可曾见到六个镖师护卫着三个公子经过?”
“哦,不知大人要找的是不是绥宁镖局龙镖头几个?”陆掌柜明知故问。
“正是。某奉命率领辰州马军前来,欲护送宋家三位少爷回家探亲。”张开楚道:“不知他们何时经过此地的?”
“呵呵,巧了。宋家少爷一行正好在敝店投宿。”
“哈哈!”张开楚与郭雨晴同时开怀大笑。
张开楚转头对郭雨晴大声道:“郭千户,你且稍等,待我去见宋家少爷,若平安无事,今晚就在此宿营了。若是弟兄们饥饿,可先吃些干粮。”
张开楚心情极好,对陆掌柜客气道:“有请掌柜带我去见宋家少爷。”
那醉鬼谭与曹正华听了则是心中叫苦,若那宋家有人告诉这位指挥,自己这些人曾经意图胁迫宋雷,那就脱不了身了。
醉鬼谭灵机一动,大声叫道:“指挥大人,你们连夜赶路辛苦了,可否容小民请大人与众官兵吃一顿热饭热菜?”
张开楚一听来兴趣了。问:“你为何想请某及手下兄弟的客?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必会有妖。老实说,你打的什么主意?!”
醉鬼谭赶紧叫屈:“某等有急事欲赶往桂林府,一路上都是吃的干粮,本只想在此歇歇脚,用些饭菜。未曾料到遇到故人,互相切磋了一下武功,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里面有四桌饭菜是我等点下的,就算不吃也是需交付银钱的。倒不如请大人与各位官军兄弟吃了,一来免得浪费,二来算是与大人结个善缘。”
说完,走到陆掌柜面前,掏出几锭银子塞了,只说:“掌柜的,今日给你添麻烦了。你看这些银子可够,你可要把大人与手下兄弟服侍好。”
曹正华这会儿也学聪明了。他也乖巧说道:“大人,小民也是要往柳州府有急事,眼下正好与故友结伴同行。小民在店里也点了三桌饭菜,所需花费小民来结,大人与各位官军兄弟只管用了就是。”
也是急急奔到陆掌柜面前,掏出一块黄金硬塞到他手里,道:“感谢掌柜关照,你且只管把好酒好菜整上来,定要让大人吃得开心畅快。”
张开楚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谭曹二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那郭雨晴却眼冒精光,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块金砖上了。
陆掌柜见到那名千户神情,心里一紧。
“好了,敝店定会好好服侍好大人的。既然二位客官账也结了,又身有急事,不如早点赶路吧!”
见两伙人骑马离去,郭雨晴暗自叹息。
陆掌柜对张开楚有请,道:“大人,小的这就带你去见宋家少爷吧!”
“呵呵,不用有劳陆掌柜。张役长、郭千户,宋雷在此恭候多时了!”
“张兄,来得正是时候,不愧是好兄弟!“宋志顺越过宋雷,夸张地上前来了一个拥抱。
见到宋雷三人安然无恙,张开楚大喜。“三位少爷,某等可是追赶了你们一路,生怕你们遇到不测。还好,幸不有辱使命。”
宋志达觉得奇怪,问:“张役长一行为何要追赶我们?”
“嗨,是这样的。”张开楚一一道来。
龙老镖头护着宋雷三兄弟才出城门,就有东厂负责盯梢的密探察觉到了异动。看见接连有两伙陌生面孔的队伍紧追着而去,便紧急上报给了陈贵。
陈贵大惊,判断那些人是冲宋家兄弟去的。便让张开楚紧急召集人手,却发现东厂在辰州的人手仅有二十余人。对方人多势众,单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应付得了,赶紧启禀了掌柜。
掌柜的略一思索,即刻取出一张手令,吩咐张开楚带人去找郭天铭。
郭天铭见了手令,二话不说,立马就派自己的儿子郭雨晴,亲率一百马军随张开楚行动,出发前,还特地严令:一切听从东厂指挥,务必保得宋家三位少爷安危。
“三位少爷吉人自有天相,甚好甚好!”张开楚开心道:“今日某等也是沾了三位少爷的光,还有不要钱的好酒好菜可饱餐一顿。运气啊!”
“郭千户,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全都进来好好吃顿大餐!”张开楚大声道。
“慢着!”宋雷出言阻止:“为防万一,弟兄们应分批进食,必须时时有一半的人戒备。
张郭二人一愣:“为何?”
宋雷笑了笑,问:“万一刚才那些人又回来呢?”
张开楚摇头,问:“怎么了?”
“他们就是从辰州追过来的那两伙人!”宋志达没忍住,抢先答道。
“啊!”
张开楚懊恼,郭雨晴后悔。
张开楚问:“为何刚才你们不提醒我们?”
“刚才他们又没对我们动粗,怎么能给人胡乱定罪?”宋雷摇头。
“可他们说过,都是奉了主子得命令来捉拿你宋雷的!”宋志达张口就说。
“癫子达,莫要乱说。人家只是说要请雷子哥去而已。”宋志顺有点挂不住面子,辩解道。
龙德彪老脸微红。
“我带马军追杀过去!”郭雨晴战意高昂,主动请战。他又想到了刚才亮晃晃的黄金。
“万万不可!”宋雷阻止道:“若是刚才那般,敌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就算他们人人有武功,面对结队的军队冲杀,也得甘拜下风,只能逃窜,不过,或许能杀伤他们半数以上。”
“我带人追杀,自是结队而行,不也一样吗?”郭雨晴道。
“不一样。”宋雷解释道:“此刻为晚上,对方若是利用夜色掩护,沿途一路埋伏,不与你正面对敌,只是派出武功高强的,东敲敲两三个,西摸摸五六人,你的一百人经得起几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呆了。仗还能这样打,那岂不是太不要脸了吗?
郭雨晴则是慢慢琢磨,越想越是惊喜。他兴奋地握住宋雷的手,语无伦次地说:“宋雷少爷,你这是在哪学的兵法,可以教教我不?我给你磕头,我要做你的学生。”
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朝宋雷跪下,行起了拜师礼。
宋雷不愿受他大礼,解释道:“我可没学过什么兵法,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自己胡乱猜测的。”
郭雨晴不信,道:“您随口一说,都是上上兵法,那我更要拜您为师。”
宋雷无法,只好对他说:“你也不用拜师,若你愿意,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可以与你探讨一二。若你还不起来,以后我都不会理你。”说完,这才能把他拉起身来。
是夜,马军在院子与院外搭了帐篷宿营。分成两班,轮流戒备与休息。
那东厂番子与宋家镖师也不敢放松,自是也分派了人手,守在宋家三位少爷的客房外。
丑时,龙老镖头似乎听到些许响动,警觉坐起。凝神细听良久,却再也没了动静。
远处的雪峰山在夜色下突兀高耸。山上,伴随着山风吹过,松涛阵阵。一些黑影悄无声息潜伏在山路边,有的隐身灌木丛,有的藏身山石后,有的躲在高大的青杠树上……
第二天卯时,天刚刚放亮,聚义楼开始喧闹起来。有几个伙计准备了洗脸水先送进了三间上房,至于其他客房,却没有这种待遇。龙老镖头嘟囔道:“怎地洗脸水只送进上房了?怪不得生意越来越差。”
来到大堂,却是不见那陆掌柜殷勤的身影。问伙计,伙计道:“陆掌柜年纪大了,夜晚瞌睡不好,如今多是早晨才能睡得着。要不,小的去唤他起来?”
龙德彪摇头,道:“算了,我没什么事找他,只是以前习惯他早起,今日才得知他竟然开始贪睡,有些不习惯而已。哎,我们都开始老喽。”
早饭是昨夜的剩饭剩菜,加热后任客人取用。不过,最里边靠墙的桌子上,有一只木桶在冒着热气。
龙德彪喜道:“还好,这点没变,聚义楼的野鸭粥可是我最爱喝的。”
取了一个大碗,盛了大半碗,又从桌子上的小碟子里挑了些干煸辣椒、蒜瓣到擂钵里擂烂,倒入粥碗,最后加了几丝姜末,拌匀,野鸭粥顿时油亮有色,香气扑鼻。
用汤勺舀起送入嘴里,欲细细品尝久违的美味。
“怎么回事,你们聚义楼换了厨师了吗?”龙德彪瞪着眼问伙计。
那伙计很是紧张,憋了半天才道:“客官,昨夜铁杆勺喝醉酒了,这是小的照着他以前的做法弄的。我都看他做这野鸭粥二十多年了,真的是完全按照他的步骤、配料、火候做的,却还是做不出相同的味道来。小的真的是用心了,您老就担待些,求您啦!”
龙德彪不好再多说,挥手让他去招呼别的人。
用了早饭,已是辰时,便开始赶路。
昨夜大伙商量过,估计前路会遇到埋伏,便按照预案行事。东厂的人在最前面开路,担当斥候的角色。宋家镖师护卫着宋雷三个居中,马军大队殿后。
上山的路崎岖陡峭,全是一级级的青石板台阶。大伙不敢骑马,俱是牵着马儿步步攀登。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不敢懈怠,高度戒备。若是灌木丛里飞起一只长尾锦鸡,都会让大伙紧张不已,只差草木皆兵了。
一直快到半山腰,也未发生任何险情。远远的,可以看见一家客栈,张开楚带的东厂番子在客栈四周散开警戒。
看见宋雷上来,高兴说道:“我问过客栈的掌柜与伙计,他们都说昨夜来了两拨客人,只是在店里用了饭菜,吃完就连夜赶路了。也许对方见我们人多,不敢打主意了吧!”
此时马军也到了。郭雨晴听了情报,不相信对方真的就会放弃。
“昨夜宋雷少爷说了,那醉鬼谭自称是王府派他带人来的,若是不尝试一下,他们回去怎么能交差?我估计他们肯定在哪里埋伏,只是我们还没遇到而已。”
龙德彪也颇为后悔,昨夜为什么要讲江湖道义,不当场合己方之力拿下他们,现在倒是让三位少爷多出这多风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哪还有脸去见文贵几位老爷?
宋雷见龙老镖头一路上闷头不语,此刻又老脸微红,知他内心自责。便微笑道:“我们不必这么紧张,昨天张役长还说,我们三个吉人自有天相,运气好着呢。再说,他们只是想抓我而已,就不会使那些毒辣手段。所以啊,其实我反倒是最无危险的。我还有一种预感,这一路我们只是有惊无险。好了,我们大伙还是快点赶路吧。”
眼看就要登顶,前队的张开楚早站在那里高呼:“大伙快来,这里有些古怪。”
一个弯岔山冲里,一大摞尸体层层叠叠堆在一起。一对铁锤整齐地摆放在尸堆顶上,两只铁柄直刺蓝天。尸堆周围地上,乱七八糟的丢着许多五花八门的兵器。
郭雨晴走过去搜检了一番,失望道:“真是的,这些人被谁给干掉的,真没劲。”
宋志达白了他一眼,道:“这些人死了才好,你丧气做什么?”
宋志顺拉扯了一下宋志达,示意他不要说话。
宋志达不服,大声道:“我又没说错。难不成让他们活着,躲藏在哪个地方,伺机杀了我们才好?”
郭雨晴不搭理宋志达,又在周围仔细查探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NIANG的,黄金都被人拿走了,一块都没给老子留下。早知道今天会便宜了别人,昨夜就应该一个冲锋把他们给留下的。”
大伙恍然大悟,才明白他为何会失望,原来从昨夜到现在,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居然是山东人包袱里的金砖。
“不对,这里只有三十一具尸体,正好是山东那伙人的人数。昨夜那伙长沙人呢,他们去哪了?”张开楚疑问。
“噢,是了,定是那伙长沙佬杀了这伙山东人,把黄金抢走了!”郭雨晴大喊大叫。
“我们快走,一定可以追得上!”他对张开楚说道:“张役长,我们马军可不可以先走,为大伙在前面探路?”
“军令如山,除非你想抗命!”张开楚垮脸怒道。
“呃,我只是说说而已。”
上山容易下山难。等所有人下到山脚,已是午时。这边同样也有两家客栈,同样也是相聚一里。
因潜在的敌人死了一小半,大伙都不再像先前那般紧张。便进了第一家客栈打尖。简单用了些饭菜便开始清点人数,准备继续赶路。
“不好!雷子哥不见了!”宋志顺惊得大叫。
“郭千户也不见了!”马军一个百户也慌张禀报。
张开楚脸都白了,他是被吓的。
“大伙别慌!仔细四处找找。这客栈又没有其他人,断不能在我们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把两个大活人掳走不被发现。”龙德彪沉着说道。
“各位客官,你们那两个同伴,自己去前面那家道屋了。”一个伙计赶紧上前报信。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见两道人影快如闪电掠过。是那龙德彪与张开楚,发力冲向那赶尸匠歇脚的道屋。
道屋里,郭雨晴手里捧着一块金砖在傻笑,而宋雷正在与昨夜遇到的那赶尸匠在聊天。
一大排死尸面朝板壁站立,它们额头上皆贴有道符。龙德彪仔细数了数死尸数量,发现这里的死尸足足有四十五具。
不对呀,昨夜这个朗州安乡巫派叫任强的,他明明只赶着四具死尸,今日怎么突然多出了这许多?龙德彪心中满是疑惑。
“快看,那个酒坛是不是昨日那醉鬼谭的?”张开楚惊问。
角落里,一只青铜酒坛孤单地伫立着。
“任法师,在下龙德彪,不知这些长沙帮的……呃,这四十一具死尸是如何到了你手里?再有,这些死尸你欲赶往哪里?”
那任强摇头叹息,道:“昨夜亥时,我正赶着四具死尸爬雪峰山,这伙人非要强行抢道,我提醒他们,莫要惊扰了阴灵,否则会带来罪业。他们不听劝,还是霸蛮超越去了前头。结果,今天卯时,等我赶到这里歇脚,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死尸。”
“我不忍心见他们遗尸异乡,便替他们收敛了一下,用了些药水。它们身上都有四十两白银,足够赶着它们回到长沙的费用。”
“可惜这些银子我赚不了,因为我还得把先前接的活做完。至于这四十具死尸,我自会沿途放信,让那些有空的同行来赶。总之,我的同行又能有事做了!”
张开楚一具一具尸体察看,直到看到醉鬼谭站在最里面。醉鬼谭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更无一丝生气。张开楚不放心,担心是不是诈死,欲伸手去揭醉鬼谭额头上的道符。
“别动!”任强急忙喝阻。“会惊尸的!”
宋雷插话:“他们全都死了,我刚才也都仔细看过了的。你若不信,只需看他们的左胸就是。”
张开楚低下身子,探头去看。果然,醉鬼谭胸前有一个大洞,里面应该是心脏的位置,却空空如也。他的心脏不知是被谁给掏了去。
龙德彪站在一边不做声。他回想起昨夜醉鬼谭与曹正华下场准备动手时的情景。
“我欲醉酒酒不醉,徒留伤悲悲伤人。我欲笑人人笑我,不知今夕惜今时。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吟完向天长啸,呼啸声宛若海潮袭来,又如峡谷劲风掠过,直入在场众人耳中,隐隐生痛。那火把竟似新风吹拂,火苗向上窜起,场内场外明亮了许多。
“哎,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可怜你武功高强,竟然无声无息悄然死在这里,死得又是如此离奇古怪。”
龙德彪叹息不已。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