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江湖上风波一直不断。号称第一大宗的琰烨宗一日之内覆灭,长老及弟子不是被斩杀在刑场上,就是流放或者被发配到边疆作为军中苦役,一生不得返回中原。
小型的宗门之间有的互相厮杀,有的互相联姻结合,最终涌现了两大新的大宗。这两个宗门正是前面提到的两种策略的最终优胜者。
分别是门下弟子和长老统共不过三十人,以独家剑法横扫众多小教派的窨华派,以及两家互相联姻结合而成的澧月宗。
琰烨宗一倒,表面上群龙无首,但是只要仔细一想,明眼人就会知道朝廷中暗中扶持的,是以湘洛君为首的沧海横流。于是两个新生的宗门,在站稳脚跟的下一刻,立即就派出了使者来拜访江姒褕。
然而,江姒褕却将接见客人的事情交给了晁麟。她自己则是借以闭关的名义,藏身在京城的别院之中,借助“极星”的力量调查西北的事情。原本在桐叶城修养的陈林露和元澈接手了和北狄的联络,并且通过江姒褕留下的“信物”将情报送至江姒褕的手中。
而这并不是最为重要的变化。
何抒络曾经提出想要将“极星”送给江姒褕,由她来接管这些情报人员。但是这个提议被她拒绝了。先前轻而易举地被利用诱导,就是因为她自己所知情报的缺少,从而使她只能片面地看眼前的事情。
解决这桩麻烦事的办法,是建立她自己的情报网,而不是借用属于抒络的。况且作为皇帝,更需要情报网的其实是他。
在打听了许久之后,江姒褕捕捉到了一些“有趣”的传言,而这些传言最终让她决定离开京城,前去拜访一些人。
就像是在飞花会上她所说的,江湖上流散这一些不属于任何宗门,或者是被自己原先所属的宗门所驱逐的人,这些人大多还是势力平平之辈,但是亦有一些真正的难得之才。
而江姒褕希望去寻访的,就是那些难得之才其中的一人。
传说那人神出鬼没,最善于偷取珍贵的字画,尤其是名家之作。偶尔也会偷取漂亮的宝石,最次就是偷取钱财。
要说此人不爱财也不是,“他”一偷就是一大把。然而每当“他”作案之后,过不了多久,在黑市上流转的前人字画就会被高价卖走。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是同一人所为,但是也八九不离十。
自从这人在江湖上闻名,大昭境内已经是很少人家敢将自家藏有名画的消息放出去。但是偏偏就又一家人,仗着自己背后有人,将自己购得前朝公主白婳的闻名之作的消息散了出去,还有传闻说,此人想要将这幅画送给朝中的某人。
此人身后的势力,就是澧月宗。此人是澧月宗双宗主中女宗主娘家的亲戚,虽然亲缘关系算不得密切,但是毕竟自家声名在外,就算是有千百个不愿意,女宗主还是要给此人一个面子,于是当真派了弟子前去看好那副画,保证它能够从北边的白梨城送到东边那人的家中。
因为那人从没有在路途中作案的先例,江姒褕以为此人还是会选择在白梨城或者是那人的家中盗窃。京城离白梨城算不得远,江姒褕在得到消息的那日就动身前往白梨,人才刚刚到呢,就听说有人似乎已经在画的原主那里踩了点,幸亏原主知道防着些,提前将画送上了马车,这会儿已经去了有半个时辰了。
江姒褕闻言,差点就眼前一黑背过气去。这意味着她已经和那幅画错过了。难怪路上遇到一辆由许多护卫守着的一辆车,车前车后还有镖局的人,原来那就是送那幅画的车队。
她倒是想要立即就追过去,但是身下的马已经是有些累了,况且半天没有进食,她自己也算是又渴又饿,于是只好一边乞求那人千万不要在路上动手一边心安理得地坐进了面馆。
江姒褕不爱吃素,极其喜欢大鱼大肉,进了面馆就要了最贵的荤面和最好的酒,店家看她穿的衣服并不算是华贵,犹豫再三也没决定要不要下面,江姒褕瞅了店小二一眼,将钱袋打开放在桌上让他看了一眼。店里的客人第一次见店小二的动作如此之快,纷纷猜测此女又是哪位掌门的千金,但是又有人暗中怀疑,此人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第一美人江姒褕。
但是没人敢上前问。
不多时店中已经坐满了人。看来这店家是有几分名声的。江姒褕正吃着面,忽然就有一人坐在了她的对面,一边还问道:“姑娘——女侠不在意在下坐在这吧?”
江姒褕正嗦着面,并没有注意此人,随意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那人便坐了下来,要的却是最便宜的素面。她抬头看了一眼此人,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些喝醉了而看错。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她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人从容应道:“确实不是,在下是路过此地。”
”如此天寒地冻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来北方的白梨城?看公子的装束,先前是从更南的地方来的?“
”啊,是的。“
这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江姒褕会问这些,显然有些局促。江姒褕倒是没有接着逼问,反倒是看起了这家面店。
果然还是只是面店,更本就不会挂什么画作。就算是挂了,也没有人来欣赏。
”女侠又是为何来到此地?“
江姒褕还在想如何套此人的话,于是就随口答了一句:”官家命我来调查一宗案子。“她没有点明是什么案子。但这似乎让此人有些紧张。他似是不信地问道:”这么说姑娘是官家的人,在下请问姑娘在调查的是什么案子。“他又补充:”姑娘若是不方便说,就当在下没有问过。“
等的就是这一句话。江姒褕大方地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前面那个在江湖上流窜的雅盗,先前有人买下了白梨城藏家的一幅画,买主怕路上被人劫了,在官府预先告了案。但是官府管不了这样没头没尾的事,于是就让我这个新手出来练练手。大概也是没有抱着我能找到那人的想法。“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那人。听见和画有关的时候,那人似乎又紧张了一些。但是知道官府并没有认真处理此事,他却又好似如释重负。
此人大概就是她要找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