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封寒终于醒了过来。
将周围的环境迅速扫描了一圈。似乎是清晨,沉重的铅云下依稀熟悉的阴暗丛林,稀落的雨点透过稀疏的丛林,滴滴洒落,带来惬意的冰凉。微风吹过,湿润的空气里,浓烈的泥腥味带着淡淡的林木花草的清新,隐隐间,封寒似乎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腐臭味。
吃力的抬了抬手,本来打算揉揉发痛的头。但很快封寒便是放弃了着近乎奢侈的想法。吃力的抬手,只有指尖发出了微弱的回应,随着这微弱的动作,全身传来浓烈的酸痛感让封寒沉重的眼皮再一次压了下来。
狂风大作,一声霹雳的惊雷让封寒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正迎着又一道刺眼的闪电。封寒本能的眯上了眼。豆大的雨点伴着狂风,打在脸上,打得人生疼。空气中,隐隐的腐臭随着泥腥味的渐渐消去,越加的明显。强忍着肚里传来的剧烈的饥饿感。
封寒深吸了一口气,吃力的张开嘴,任雨水点点落尽嘴里,稍稍石润着发干的喉咙。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似乎夜晚就要到了。看这雨势,还不知要多久,但至少这一夜是难免的了。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封寒完全没有在这种环境下在林中过夜的打算,不说是野兽,就是淋上一宿的大雨,封寒也感觉自己的生命,就像那风中的残灯,摇摇欲坠。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但似乎身上比之于第一次刚醒来时似乎是要好多了。只是身上隐隐的无力酸痛感,丹田基本上从未有过的空乏,还是在提醒着封寒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是有多糟。
努力地坐了起来。只是当低头看见自己赤裸的身体,脸上似乎流出点点的无奈。吃力的站起身,迎着自己感觉应该有人的方向,也是那隐隐传来着腐臭味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去。
但是封寒终于还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乐观了些,阴暗的雨雾里封寒看着不是很远的山下那熟悉的村落,当脚下一虚重重的倒地之后,封寒不得不再一次喘息了数分钟的时间,才再一次撑起身,向着村落走去。
蓬。
当封寒再一次跌倒之后,封寒终于无奈的选择了最危险最无力的方式,就势一滚,接着倒地的力量向着有些陡峭的坡下滚去。片刻之后,封寒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被野草和尖锐的石块野刺划拉出多少血痕。但似乎运气还算不错,没有撞到什么大石块,还是成功的滚落到了坡下。在再一次喘息了许久之后,站起身,向着不远的村落走去。
站起身,一股越加浓烈的腐臭味传来,封寒心里,浓浓的不安渐渐填满了心里每一寸角落,不由得皱了皱眉,以自己最快的脚步,向着村里走去。
村落的前面,是一块熟悉的平坦的坝子。
穿过坝子,跌跌撞撞的走进村里,封寒终于是知道了之前感觉的腐臭味的来源。
熟悉的村落里,早没有了昔日熟悉的味道,凌乱的街道上稀落落的淡淡的血水,不远处,稀落落的躺着几个身穿麻衣的尸体。只是似乎已经死了不短的时间,刺鼻的腐臭味夹着被大雨冲刷的血水,在村里的小路上流出一道血色的溪流。
“这是怎么了!”
见到眼前的血腥,封寒不由得心里一紧,高声喊道!
雨越下越大,越来越大的水流不多时已经淹没了封寒的脚面,水里夹杂着碎裂的砖块,击打在封寒的脚上,传来阵阵的痛感。
隐隐之间,封寒似乎感觉有着不少的小东西似乎随着水冲来正在不断的顺着自己的脚往上爬,而且隐隐之间传来剧烈的痛感,似乎是在撕咬着自己的脚。
封寒颇有些吃力的蹲下身,但是当看到脚上正不断往上爬的小虫时,封寒的脸色不禁再一次巨变!竟然分明是尸虫!只是水中竟然会有着如此数量的存在。
将手里的尸虫回头扔在水里,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整个村落,似乎已被屠戮一空!却是不知,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顺着村间的小路走去,走进最近的一间屋子。屋门早已破败,看样子似乎是被人强行踹开的,门板散落在屋里。
走进门,屋里的腐臭味越加的浓烈。封寒快速的向屋里扫了一眼。进门不远的距离,斜倒着一个腐烂不堪的身躯,与脖子藕断丝连的脑袋上,只能依稀可以看到熟悉的面容,褴褛的衣衫上蠕动着黑色的尸虫,白色的蛆虫交杂在一起。
不远处的床上,并排倒着两个身着麻衣的尸体,倒在已经被血染红的床上,走近了几步,封寒终于看到了床上的情景,距离床上不远的地方,倒着一个依稀女孩模样的尸体,女孩大概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怕是这家人的女儿了。胸前,有着一道明显的刀口。身上,黑色的尸虫和着白色的蛆虫近乎爬遍了半身,似乎还保留着生前最后的痛苦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看着屋里的情景,封寒的心里一悸。摇了摇头,转过身不再看。
“三叔!三婶!!花儿!”
封寒眼里泛着泪花,跪倒在了地上,一口气梗在喉头,许久之后,终于痛哭出声,高声吼道。
封寒清楚的记得,当年正是这三叔,趁着龙哥吸引了妖狼的注意,将封寒偷出来。三叔虽然只是普通的山民,但身体的敏捷强悍也足见其非凡,在这淳朴的山里,又能和谁结下这般何等的仇怨。
“龙哥!大姐!小大哥!”
来不及再思考更多,封寒跌跌撞撞,向着熟悉的院落走去。
推开熟悉的院子,封寒最不愿见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祥和的院角,早时候封寒与封烈一起种下的兰花还自顾的开放着,散发淡淡的幽香,空气中惊心的血腥与腐臭味,在小院里,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熟悉的院子里,诡异的气氛开始缓缓酝酿了起来。
“蓬!”
封寒紧凑着眉头,只觉得一阵发懵。猛然一声闷响,从屋里传来!
“谁!”
封寒一声惊喝,便要向着屋里奔去。
“蓬!”
封寒只觉得脑后一痛,眼前一花,已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
“大哥!这是谁?”
封寒倒在地上,紧闭的屋门里,走出一道精壮的身影,一边向着封寒走来,一边轻声问道。
“这应该就是封龙收养的那孩子了!”
封寒身后靠院门前,忽的闪出一道壮硕的人影,细看时,竟与封龙有着八九分的相似!若不是身着一身锦袍,只怕就说是封龙,也不会有人不信。
“这都五天了,他还没回来,不是说他带着他的儿子进山找这孩子了吗?这孩子都回来了,怎么还没回来,看这孩子受伤很重,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怎么办?救不救?到时候真要死了,怕不好说话。”
精壮的汉子向着与封龙相像的壮汉轻声问道。
“这回春丸,给他冲水服下。他的小命暂时还得留着。”
与封龙相像的壮汉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带着浓浓药香的药丸,放着走过来的精壮汉子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