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出来玩,我手上并没有带兵器,不过好在地上的那些人身上有,这些人几乎全都失去了生息,有的身上被扎出了几个血洞,有的躯体古怪的扭曲着,全身筋骨寸断。人看样子应该是徐家的家仆,身上的兵器都不差,想想就知道应该是用来对付我的。
讽刺的是,这些原来用来对付我的兵器,如今却成了徐福荣的救命稻草,真是可笑。
我挑了把称手的长剑,又顺手甩了柄剑给孟浪,回头对小师妹说道:“你待在这里。”
小师妹急着说道:“我也要去。”
我没理她,挽了个剑花,朝阿曼古蟒冲去。阿曼古蟒很快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蛇尾一甩,蛇尾上的尖锥突向我的头部,如同一道疾电。我将剑竖于胸前,这是大河剑法第一式的起手式。
我身上并无咒符,这么多年来我浸淫剑道,传承了我师父的大河剑法,所谓大河剑法,是我师父从黄河边上领悟,和平城四圣之一的剑圣共同探讨出来的剑法。剑法分为七式,讲究的是心若悬河,剑行水势。以大河之势来施展剑法。
我施展的是第一式——涓滴成河。第一式起手缓慢,招式精简,随着战斗的推进,剑法愈加犀利,最后形成大河之势。
我心中默默观想,手中的剑亦有下沉之势,那尾锥击打在剑身上,如同雨入江河,空有迅猛,威力早已被化解。
我反手下劈,正好斩落在尾锥的根部,蛇肉坚韧,剑身只进入了一半便难以深入。即便如此,阿曼古蟒的尾锥也耷拉下去,再也不能暗中伤人了。
阿曼古蟒吃痛,一双幽暗的蛇眼看向我,它放开了徐福荣,在地上缓慢爬行着,嘴巴大开着,散发出难闻的腥气。
徐福荣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我,然后爬起身转身就向小巷的另一边跑去。
好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我心中对他愈发不屑,但此时我想溜已经为时已晚。阿曼古蟒死死地盯住我,只要我稍有动弹,那张血盆大口就会向我咬来。人蛇紧张地对峙着,谁也不敢妄动。
一道金光打破了僵局,是孟浪出手了。金色的光束打在阿曼古蟒身上,那阿曼古蟒顿时被定住了身形。
我抓住机会,小腹一股热流涌出,瞬间完成了涓滴成河的整个过程,剑身裹挟着洪流之势,朝阿曼古蟒的头部斩去。
可惜孟浪的道行还是太过浅薄,那道定身金咒并没能困住阿曼古蟒多久,它扭动了一下蛇头,避开了致命一剑,剑身斩落在它背上的鳞甲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出现,这一剑未能破除阿曼古蟒的防御,剑身高高弹起,我看了看,剑还卷了刃。
不过这一剑还是给阿曼古蟒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鳞甲的撞击处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周围也出现了几道裂痕。
鳞甲是阿曼古蟒的力量之源,这阿曼古蟒想要恢复背上的伤势,恐怕得花上十多年。
这让阿曼古蟒勃然大怒,巨大的蟒身朝我直蹿过来,我手上的剑卷了刃,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办法,被阿曼古蟒撞倒在地。孟浪忙舞着剑挺身来救,但他是个道士,剑术不精,没一会就被阿曼古蟒一尾巴抽倒在地。
不过显然我才是它的心腹大敌,料理完孟浪后,阿曼古蟒又重新调转蛇头看着我,然后嘴巴一张,蟒嘴撑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程度,想一口把我吞到蛇腹里去。
我心里直道苦也苦也,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小师妹。
小师妹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如同护崽的母鸡。那阿曼古蟒哪管前面是什么人,一张大嘴照吞不误。
“不要!”我惊喊出声,想起身把小师妹推开。
就在这时,小师妹的胸前蓝光大放,一条蓝色的螭龙不知从哪钻出,那螭龙只有人的手臂大小,和阿曼古蟒比就是个小不点。但身形虽小,螭龙身上却散发出强大的龙威来。
蟒蛇一类对龙威最是恐惧,天性上就被压制,即使阿曼古蟒是深渊之物,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阿曼古蟒匍匐在地,似乎表达了臣服之意,然后调转蛇头,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雾随着阿曼古蟒的离开也消散了,笼罩在心头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我瘫倒在地,心里止不住的后怕。那螭龙吓走了阿曼古蟒后,在空中转了个圈,钻回了小师妹怀里。
小师妹也吓得不清,拍拍胸口说:“吓死我了,刚才那条龙是什么东西?”
孟浪开口说道:“莫非是器灵?”
小师妹从怀里摸出一块蓝玉来,正是我们临走前师父交给小师妹的那块漓水玉。我和小师妹仔细打量,发现玉里面有一条小龙正在游动。
“器灵是存在于法器内的灵体,莹妹子的这块蓝玉应该就是护身器灵。”
“真是个好东西呢。”小师妹爱不释手地摸着漓水玉。
“回头我们应该好好谢谢郭伯伯才是。”我提醒道。
郭伯伯名叫郭天工,是京城有名的大匠人,又号“鬼斧刘”,是师父的好友,我存放在家里的那把冰河剑也是郭伯伯的杰作。
地上铺满了尸体,我们也不敢久留,赶紧往小巷的另一头走去,同时痛斥徐福荣这种无耻的行为。
不过我们并没能声讨多久,在小巷的出口处,徐福荣躺在地上,脖子处被利器割开了,鲜血流了一地。
我仔细察看了一下伤口,说道:“手法相当地利落,一刀致命。”
孟浪说道:“徐福荣好歹也是武圣的弟子,手上功夫也有两下,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一刀杀了。”
“也许刚才那条大蛇让他受了重伤吧,所以才没有还手之力。”小师妹猜测。
一个想法在我心中冒出:徐福荣被深渊魔物阿曼古蟒袭击,逃跑途中被人伏杀的真正原因。
为了检验我的猜测,在孟浪和小师妹古怪的注视下,我摸遍了徐福荣全身,掏出了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和一些小物件。
“那啥,你不会有恋尸癖吧。”孟浪打趣地说道。
“果然没有,那幅残画不见了。”我说道,我亲眼看见那幅画被徐福荣收在一个小盒子里装在身上,如今却不翼而飞。
“你是说,凶手是因为徐福荣买了那幅画才被杀的?”
“应该是这样。”
“这不太可能啊,这幅画徐福荣才到手没多久,凶手怎么知道画落在他手里。就算凶手一开始就知道画在商贩那里出售,他大可自己买,没有必要为了几十两银子杀了武圣的徒弟。”
“这我也想不通,兴许是徐福荣向谁显摆了吧,那人认出了这是山河社稷图,所以才痛下杀手。”
“那阿曼古蟒呢,总不会是照了凶手的吩咐吧,我从没听说有谁有这样的胆子和能耐与深渊魔物勾搭在一起的。”
我的脑袋里一团乱麻,深渊魔物出现在京城?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大多是城外的某个地方出现了深渊裂缝,但很快就会被大内高手封印起来。
“我们得赶紧四处查探一下周围有没有深渊裂缝或者通道,万一真的有裂缝形成,有强大的深渊魔物降临,那可不是说着玩的。”我说道。
我们跑遍了四周的街道,好在没有深渊裂缝形成,不过这使真相更加扑朔迷离了,难不成真有人豢养深渊魔物?
事关几条人命,我让孟浪去报了官府,自己和小师妹回了北城,向师父禀报此事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