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几人要离开之际,师父突然唤住了他们,白晓生疑惑着说道:“项兄还有什么事吗?”
师父冷笑着说道:“我这听雨轩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你什么意思?”白晓生脸色白了一下。
师父用手指指着王土匪说道:“你打伤我的徒弟,辱骂我的女儿,不留下些东西怎么出去呢?”
王土匪脸色大变,转头向外奔去,师父五指一张,背后显出一座金刚法相,一只金色巨手从法相中伸出,一把将王土匪握在手里。
“不可!”白晓生呼喊一声,化掌为刀,朝金色巨手直劈下去,白晓生的手掌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雾气,这黑气腐蚀性极强,金色巨手在黑气作用下迅速消融着。
师父上前与白晓生相搏:师父身后法相威严,金光流转,宛若佛陀在世,一对金色拳头舞动得虎虎生风。白晓生全身魔气弥漫,脸也变成青面獠牙的样子。
双方交手十几回合,师父喝道:“好一身魔功!”后撤两步,将上衣脱下,露出健硕的身体来,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背后纹着一副图案:如来佛端坐在金色宝座上,一只手穿越人界,直达地府,地府中有一个小鬼跪坐在地,如来佛的掌心就悬停在小鬼头上。
如来擒鬼图。师父身上的三个咒符之一。
师父念起咒,背后的如来擒鬼图活了过来,图中的如来收起了手,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小鬼上,而是缓缓抬起头来,金色的眼眸闪闪发光。
“金刚伏魔!”师父大喝一声,身后法相瞬间破碎,随后又凝聚成一只巨掌,朝白晓生拍去。
师父从脱下上衣,到这一掌拍出,前后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但也给了白晓生足够的反应时间,白晓生引魔气灌体,双掌不知凝聚多少煞气,待那金掌袭来,白晓生双掌同时拍出,一时间,房间里满是厉鬼的哭嚎声。
白晓生的武功法门从他的四小神功中就可略知一二,讲求的是飘逸潇洒,灵动迅捷。但师父这次出招刚猛,室内空间狭小,白晓生被迫与我师父硬碰硬,连压箱底的魔功都使了出来。
双方硬拼一记,师父岿然不动,白晓生却不由得向后连退三步以卸去力道。
胜负已分,白晓生冷哼一声,也没有面子待在这里,越门而出,此时王土匪也挣脱了金色巨手的束缚,见白晓生狼狈而逃,脸色又白了几分。
见师父朝他望来,王土匪吓得魂飞魄散,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用力将手一割,切下一根小拇指来,见师父仍然面带不悦,又咬着牙割下一根无名指来,师父这才罢了,放任几人离去。
“和这样的人并列而论,真乃我辈之大耻。”师父长叹道。
事实上,不论是张天师还是剑圣,都是世上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唯有这武圣白晓生,人品败坏,有才无德。
师父看过我的伤势后,说道:“无妨,不妨碍三天后的比武。你的大河剑法练到第几层了。”
我回答道:“已经到第三式水天一色了,不过还不成熟。”
师父说道:“不错,后天就是画符的时候,有了咒符,你的实力又会更上一层楼。”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一直待在房间里疗伤养气,时不时演练剑法,好几次小师妹找我玩也没搭理她。
期待的一天终于到了,已经是成年人的我会在这一天迎来我人生中的转折点,获得人生中的第一道咒符。
这天师父早早地将我叫起,用过早饭后就将我带到听雨轩中的一处密室中。
“师父,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咒符啊?”我满怀期待地问道。
要知道,咒符的品种越高级,其中蕴含的能量就越大。师父身上的如来擒鬼图和剑中恶鬼符都是世上顶尖的咒符。
师父从怀里摸出一张画轴来,将其缓缓展开,画卷上绘制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顶上有一颗极高极大的树,树冠甚至能覆盖整个山面,整座山峰都处在阴影之下。而在这巨木的顶端,一头金色的大雕面迎烈日展翅待飞,这雕的奇异之处在与它的整对翅膀呈现出纯粹的金黄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师父说道:“这就是风灵纹了,上面的这只鸟乃是远古大妖金翅大鹏雕,我年轻时有幸得到过金翅大鹏雕的一根羽毛,上面蕴含着它的灵气,这才能做出这张风灵纹来。”
所谓制符,讲究的不仅是制符手法,制符材料也异常重要。制符用的画纸通常是幽州出产的宣纸,这种宣纸能使灵气留存,道家画符也使用这种。画纸准备好后,将制符材料碾磨成粉末,加入无根之水调匀。作画是最重要的一步,珍贵的咒符通常都自有一番境界,光看样子就知不凡。比如这幅风灵纹,那金翅大鹏雕精气神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天而起。
师父说道:“这风灵纹最重要的材料就是金翅大鹏雕的羽毛,可惜金翅大鹏雕早已灭绝,这羽毛也是极其稀少,这幅风灵纹,在世上恐怕是独一无二的。”
我问道:“这不是武斗的赌注吗?”
师父笑道:“有了这风灵纹,如虎添翼,还怕斗不过他门下弟子么?既然如此,赌注有无也无妨吧。”
敢情师父压根就没把这放在眼里,打的是空手套白狼的心思。
在师父的示意下,我脱掉上身的衣物,露出一身光洁的皮肤。师父让我躺在地上,将风灵纹摊开放在我的背上,严肃地说道:“风灵纹中蕴含的威力极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若是能吸收全部的能量,那便是化鲤为龙,前途无量,若是承受不了,也别强撑,能吸收多少是多少。”
我点点头,师父将手按压在风灵纹上,催动秘法,我感觉背后发烫的厉害,一股股精纯的力量从背后涌入我的体内。
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幻,此时我站在一座孤零零的礁石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是我的意识之海,是我全身力量变化的体现。
远处乌云迅速地集结着,黑压压地笼罩过来,平静的大海躁动了起来。
先袭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暴雨,雨滴疯狂地击打在身体上,这种雨滴并非只是单纯的水构成,而是能渗透表面,直击内心。
我盘腿坐下,默念大河剑法的剑诀,心中观想一条条奔流的大河,于是乎,那些雨滴也是雨入江流,再无声息。
渡过了第一劫,开了个好头,预示着我的心灵与肉体都做好了接纳风灵纹的准备。
风灵纹的能量开始大量涌入,风的狂暴气息在体内肆虐。意识之海的体现便是随之而来的狂风。
狂风掀起数十米的浪头,险些将我拍进海里,紧接着一浪接着一浪,浪头越来越高,威力也越来越大。
此时在礁石上完全是一种折磨,每一次浪的拍打都令人痛彻心扉。规避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跳进海里,但这也意味着放弃剩下的能量。
我谨记着师父的教诲,咬着牙努力坚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都快模糊了,整个意识之海缩水了无数。
风浪逐渐小了下来,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风灵纹中的能量已经吸收得七七八八,我能感觉到身体里满是风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闪过我的眼睛,是太阳出来了么?不,一只金色的大鸟从乌云中冲出,一对金黄色的翅膀熠熠生辉。
金翅大鹏雕!它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识之海里。
我没看到的是,在金翅大鹏雕出现的一瞬间,旁边的师父也是万分惊讶:“金翅大鹏雕的残魂!”
不过我很快搞清了这厮的意图,它直直地向我俯冲过来,眼睛里流露出凶残的光芒。
这是要夺舍么?
此时我的意志虚弱无比,根本敌不过以逸待劳的金翅大鹏雕,三两下就被它拍进海里。
我在海里不断地下沉着,海水不断涌进口鼻,金翅大鹏雕在我头顶的水面不断盘旋,发出了胜利的鸣叫声。
要死了么?
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突然,一股暴戾的情绪在胸口生出。
我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陡然睁开。
我冲出海面,身下是一头浑身漆黑的怪物,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赫然是大名鼎鼎的麒麟。
麒麟跃上礁石,将我放在地上,一跃而起,脚踩祥云,与金翅大鹏雕争斗起来。
不知怎的,这只麒麟与传说中的麒麟有所不同,它浑身漆黑,眼睛是猩红色的,充斥着嗜血暴戾。它每次一出手,浑身便是魔气萦绕,与金翅大鹏雕的金色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金翅大鹏雕不是麒麟的对手,在一次交锋中被麒麟抓住了翅膀,一口将翅膀咬成两截,然后麒麟大发神威,一张血盆大口将巨大的金翅大鹏雕整个吞进了肚子里。
麒麟吞噬完金翅大鹏雕后,抹了抹嘴,颇有深意地看了我,然后跃进海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