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好，来，签名。”报名处的老修士抚着自己的白胡子让仰令瑕他们签下自己的大名。
仰令瑕不耐烦地接过笔，龙飞凤舞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卢瑞低头一看，忍不住发表评价：“这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话还没说完，又看见程莘莘的目光，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猛地拐了个弯，“……洒脱啊！”
“有这个想法就说出来嘛。”杨甘露好笑地看着他，“我们这些做师姐的一直都知道她字丑，从小到大都丑，丑了这么多年仍然丑得不堪入目。”
“你才丑你才丑你才丑你才丑！”仰令瑕锤了她肩膀几拳。
杨甘露迅速躲到荣嘉身后，探出个头做了个鬼脸：“看见没，说实话的后果就是这么的沉重且痛苦。”
“咳咳，别闹了。”老修士看够戏，一人发了一块令牌，“这是进入试炼秘境的令牌，那儿的场景每次小比都不同，所以不要理所当然地认为就是极北地带，还是要谨慎。”
五人立刻站好听他讲话。
“碰上什么致命威胁别强撑更不要舍不得成绩务必务必及时弄碎令牌毕竟你们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老修士苦口婆心，这番话说得非常熟练，咕噜咕噜地往外冒连停顿都没有，仰令瑕猜他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行了，回去吧，明天卯正去升云大堂等掌门开秘境。”
走了没多远，仰令瑕问卢瑞：“厚脸……卢瑞，你有没有仰家的情报？”
卢瑞吹了声口哨：“小姑娘要讲礼貌，我不叫厚脸卢瑞，你应该喊我卢～师～兄～才行嘛。”
仰令瑕眼皮跳了跳，忍着恶心说：“卢瑞——师兄。你有没有仰家的情报？”
“有啊，你想听什么？”成功逼得这个小妖怪喊他师兄，卢瑞心情很好，也不介意她仿佛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笑眯眯地问。
“我想问仰家跟我同辈的修士有几个。”仰令瑕表情很认真。
“这个嘛，我数数……分家主家加在一起的话大概有三十九个，而他们这些小孩子里面，天赋能看得上眼的只有四个。”卢瑞板起手指数起来，“第一个是仰意钦，年十四，虽然是四灵根，但是根植很不错。”
“第二个是仰意联，年十三，金水双灵根。
“接下来是仰意昀，与你同龄都是十岁，木水土三灵根。
“最后一个是你亲妹仰意惺，八岁，木火双灵根，根植也很优秀，刚升到炼气三层的时候曾以一敌三，一战成名。”
仰令瑕呆呆地看着卢瑞。
“你这样看我干嘛？难道是觉得被妹妹比下去了吗？还是说你终于发现了我的盛世美颜？”卢瑞美滋滋地问。
不是。
只是，她竟然有个妹妹？
“等等，我什么时候有个妹妹的？我明明……！”仰令瑕猛地扭头，把自己的衣裳下摆拽住了褶皱，眼里的惊慌看得荣嘉心颤。
“有个妹妹怎么了吗？”杨·神经大条·甘露丝毫没有注意到仰令瑕的情绪，大大咧咧地问。
“我……我有个妹妹啊。”仰令瑕低下头，死死地咬着牙，小身板微微颤抖。
程莘莘想安慰她，刚上前一步，却看见有透明的液体滴在地上，融化了雪。
“我爹娘还活着吧？肯定还活着吧？那个什么妹妹也过得很好很好吧？为什么只有我们受这种苦啊？我不懂啊？”仰令瑕抬起头，哭得眼睛都红通通的，“他们！他们凭什么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
“等等，你先不要激动，”荣嘉急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原地转了几圈，“你怎么那么肯定你爹娘还活着呢？说不定他们为了保护你……死了呢？”
“你觉得我希望他们活着还是死了，他们一定活着，一定。”仰令瑕苦笑着，捂住脸，慢慢坐在雪地上。
她明明撕心裂肺地哭着，却能哭得无声无息，若不是荣嘉看见有泪水顺着她的手腕滴下去，甚至都不知道她还在哭。
“她怎么了？”卢瑞蹲下来，轻轻抚摸仰令瑕的头。
“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她为什么是白发蓝眸吗？”荣嘉沉默片刻解释道，“是寒毒。不要露出那个眼神，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寒毒。”
每月都会经历比钻心剜骨还要难熬的苦，被折磨得意识涣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晕过去，痛醒过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据《路重界毒谱》记载，这是离十八层地狱距离最近的一种毒。
身在十八层，心也在十八层。
“阿霞不是已经习惯了吗？怎么突然就崩溃了？”杨甘露还是不能理解，神识传音给荣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荣嘉简短地回复她。
卢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挪到了仰令瑕面前，强行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目光直视她，声音清脆冷漠：“仰意惺的父母的确活着，他们对你这个女儿在中原的谣传并没有表达明确态度。而仰意惺知道自己有个姐姐，但听说她很憎恶你的存在。”
仰令瑕微微张嘴，错愕地看着卢瑞，难以置信他会说这样的话。
下一瞬，她疯了般尖叫起来，发狠地撞上卢瑞的脸，却被他直接按进了怀里，后脑勺被他的手压着，紧紧禁锢着：“你妈的给我冷静一点！他们不要你我们山海宗要你！没必要非得跟他们死磕！”
刚刚还在挣扎的仰令瑕安静了下来，她没有抬起头，只是呜呜地哭。
“不必说得这么狠吧。”荣嘉还是心疼仰令瑕的，而程莘莘被这变故吓傻了，被杨甘露拉着不敢动。
“不狠，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不能让这个小萝卜头钻牛角尖。”卢瑞平淡道。
“卢瑞，她还小！”
“十岁不小了。”卢瑞把仰令瑕从自己的怀里揪出来，说的话几乎让她停止呼吸，“听着，你必须得认清——他们过得幸福美满，但是都跟你没关系。你是个孤儿，是父母不要的小孩，以前是，未来我说不准，但应该也是。”
荣嘉看见仰令瑕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撞开卢瑞，三个人一块儿倒在雪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