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锚泊在龙宫海域的乱流边缘,恶劣的天气让乱流扩大,受到巨浪的冲击,舰船摇摆倾斜。
黑暗里的人面对突其来的晃动,栽在了货架上,发出了声响。
“谁!”李根柱听闻莫名的声响,顺手拿起了一条撬棍,往黑暗里摸去。
这一声喊下去,像是吓跑了黑暗里胆小的东西,一切又陷入寂静,让人误以为错听的时候,一段哐哐声的脚步从金属甲板里传出来,昏暗的照明灯闪烁。
正当李根柱向货架区摸索时,舱门砰地一下被关上了,李根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看了一眼舱门,放弃了进入货架区的想法,直接转头往舱门走。
这一转头,仓库的货架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在甲板上,李根柱疾跑到舱门,开门出去,正好撞上了两个士兵。
闻声而来的两个士兵把李根柱拦了下来,询问道:“你在里边做什么?里边仓库可不让随便出入。”
“里边有人,就在货架那边,把东西都推倒了。”李根柱岔开话题向士兵回答道。
士兵看着李根柱手上的撬棍,并不相信李根柱的话,反而觉得他是在逃避问题,便轻蔑地说:“仓库不能待人,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李根柱瞧着士兵的眼神不对,把手上的撬棍一扔,双手背到身后,表现出镇定的模样说:“你俩叫什么名字,竟然和我这么说话,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士兵一看李根柱装腔作势的样子,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回答李根柱的话:“你不就是石头岛的总统吗?我还是警卫队兵长呢!出入这个地方你就得向我请示。”
士兵的话里尽是嘲讽的意思,李根柱听得面红耳赤,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气急败坏地朝着说话的士兵抡了一拳,将其打飞了数米远。
另一个士兵见状,举起枪对准李根柱的脑袋,大声呵斥。
被打的士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爬起来,松了松筋骨,磨拳擦掌地说:“我告诉你,蛮子!今天就算我把你打出屎来,明天我照样是警卫队的兵长。”
说着,挥拳要往李根柱脸上打去。
就在这时,从仓库里发出阵阵异响,听得士兵诧异起来。
两个士兵疑惑地互相对视,挥拳的士兵掏出手枪,拉开舱门走进里面查看。
举枪对着李根柱的士兵,紧张地挪动位置往舱门靠近:“里面什么情况……喂!听得到吗?”
举枪的士兵见迟迟未有会应,便探头往里看,这一拉开门,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砸到了他的怀里,瞬间被吓得连滚带爬后退了数米,端起枪就要往里打。
还未来得急扣动扳机,便被门里飞出的撬棍直接贯穿头部,当场毙命。
面对这般情况,李根柱欲借机开溜,抬出的腿还未迈开步伐,后脑勺被枪顶上了,一阵凉意由枪口蔓延至脚底,头皮发麻一动不敢动。
“你是要往哪里走啊,李总兵!”
李根柱一听,是庞启程的声音,由惊慌变为兴奋:“原来是庞上尉,太好了,原来你还没有死。”
“见到我没有死,是不是很意外,总统先生!”庞启程讥讽道。
庞启程躲在军舰上的这段时间已听闻了越山招揽李根柱这件事,况且早在金尾屿事件发生时就对李根柱的立场产生了怀疑,现在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庞上尉,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啊。”李根柱脑子嗡嗡地响,自己和越山之间的交谈竟然被庞启程听闻,心里捏了一把汗。
想起自己在石头岛为拉拢李根柱所说的黑话,信心慢慢还被阴了,庞启程冷冷一笑:“怎么会有误会呢,你是南洋国扶持的总兵,渗透了我金尾屿的军事防御,暗中向寥姜海传递了布防信息,打得我都没有还手的机会,那不是你吗?”
李根柱双眉一皱,满脸委屈地说:“你误会了,我起初对南洋的突然袭击也毫不知情,后来我发现奸细存在,我真的没有做传递情报的事啊。”
庞启程凑到李根柱的耳根:“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的船员现在还困在海上,只要和他们对峙,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庞启程也见到了早上木蜻蜓的船员被拷上救生船的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救出这群人对于势单力薄的庞启程还说何尝不是一间好事呢?
“我暂且相信你,如果你想耍什么花招,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庞启程放下枪,换上了南洋士兵的军装,悄悄地走出下层甲板,潜行在军舰上。
上层甲板到处都是巡视的士兵,手里都端着火器,李根柱在士兵前面都露过脸连接近舰首都极为困难,还要再探照灯中救下被铐在船上的人质,难于登天。
信号灯闪烁,长时间的站立也让人疲倦,士兵在摇晃的军舰上,已接近换班的时间,庞启程弓腰在船上穿行,一步步靠近船首。
“庞上尉,那群士兵认得我,我不能再往前了。”李根柱望着值守的士兵小声说道。
“怎么了现在就顶不住想要逃跑了?”庞启程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行动,我去破坏探照灯,你下去切断钢缆,乘上龙宫的海流就可以逃脱南洋兵的视野了。”
“你一个人跑了怎么办?”
“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我总不能冲上去告诉他们我李根柱来救人了吧?你潜伏下去,探照灯不灭你可以不露踪迹。”
庞启程虽然有疑虑,但这个方法倒是可以尝试,便先行一步潜到了海里。
李根柱摸到探照灯旁边,正欲切断探照灯的电路,听到越山的声音。
“你说李根柱不在起居舱?”
“对的舰长,傍晚在舰首出现过之后,就逃开了警卫队的视线。”
“快,去看看人面鱼有没有事。”
李根柱听到这里,放弃了切断电路的行动,悄悄地跟在越山随从后面。
庞启程扒在船底,在海浪中泡了三个小时,眼睛盯着探照灯的光斑都盯出了满眼的血丝。
“可恶,又给这杂种给骗了,要再逮到他,我不把他剁成肉酱我就不是男人。”
庞启程往舰首甲板上探头长望,只见值守缆绳的士兵交谈着什么,然后全都离开了,庞启程想:“难道被发现了?”
突然军舰上的士兵乱成了一锅粥,庞启程趁机游到了救生船上。
救生船上的高声一行人本来饥寒交迫精神萎靡,见到海里冒出个穿军装的南洋国士兵,顿时像打了鸡血,给庞启程来了个抱肩摔,五个大汉把他牢牢地按在船板上。
“李根柱你个混蛋,又阴我!”
鲁渊对庞启程发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大民国的上尉,来杀死你们这帮背信弃义的杂种。”庞启程骂道。
说着庞启程抽出了一只手,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拖住高声的脚踝,将其放倒,接着一招鲤鱼翻身,按倒众人顺势掏出手枪指着鲁渊的脑袋。
船医吴凡华慌忙喊道:“谁背信弃义了,能好好说话吗?传着一身南洋兵的戎装,说是大民国的上尉,让谁信啊。”
庞启程说道:“你,你们。李根柱的喽啰,不是你们金尾屿不会被偷袭,毫无还手机会。”
这时鲁渊润了润嗓子,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个误会,我们船上近期和胡飞骆一起上船的那个小女孩董姬香,谎称是你们大民国的人,骗过了所有人,偷偷地被着我们跟南洋国通了情报,我们因此被抓。”
庞启程听了鲁渊的话,果然和李根柱的说法一致,阿骆身边也确实有个身份不明的小女孩,在这种乱世一些小孩身上能藏有比成年人更复杂的背景,各国的情报机构会搜罗一些身份特殊的孩子,一出生便被带离亲生父母,对其进行精神和肉体上的地狱式培养,待时机成熟便投入战场,干净的背景成为隐藏身份的好保障。
庞启程感慨道:“原来南洋国的黑手已经伸得这么远了。”
这时军舰上响起了警报,信号灯急促闪烁,船员们见状如坐针毡,舰首混乱之中一个士兵看到了救生船的异样,大声呼唤的同时开枪射击。
开枪打断了缆绳,船员们拿起木桨,在聚光下往军舰贴过去,借着大角度的海浪倾斜躲过枪线。
“我们撑不了多久,往风暴的海域那边划,借海流躲开军舰。”庞启程说道。
“不行,这里船速太慢,在探照灯下是个靶子。”高声喊道。
这时砰地一下,登陆舰上的电路被切断,黑暗涌向了救生船,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入海里。
李根柱从海浪里游了出来,向救生船招手。
庞启程将李根柱从海里拉上了船。
“现在怎么办?”庞启程向李根柱问道。
“往涡流边划!用弹弓效应拜托他们。”领航员郑海洋这着前方的海域。
数个涡流在大海上撕开了口子,军舰显得渺小可怜。
“这不是开玩笑吗?就凭这艘破船?”庞启程问道。
“别小瞧木船,木船是最早征服大海的船只。”鲁渊用他沙哑的声线喊道,语毕,船员们拿出手中的木桨操控着救生船的姿态。
唯有李根柱望着其他几艘军舰:“他们怎么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