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天花板上的三叶扇慢悠悠转着,在这闷热又嘈杂的办公室里,流动的空气仿佛都带着火一样的热情。
穿搭松散的苏玖和同事一样,顾不得额头的热汗,一心化身键客,为今天的工作任务苦寻方案。
指尖敲击键盘的机械声,几乎盖住了这里的一切人情冷暖。
“叮咚!”一声异样的声音突然想起,机械一般工作的人们似乎瞬间卸下了冷漠的马甲,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办公室里也开始回荡一些欢声笑语,家常闲话。
苏玖和往常一样,艰难地挺直腰背,舒畅地伸了个腰,顺势而为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收拾东西下楼。
今天是女友的生日,苏玖在三天前就订好了五公里外,靠近女友工作地点的一家西餐厅。现在就准备开着租来的车,去给她一个惊喜。
一想到女友脸上将会出现的表情,苏玖瞬间就有了干劲,比工作时更加的干劲十足。
等到苏玖收拾好东西,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零零散散。
苏玖是刚毕业进入公司的实习生,实习期未满,吃累不讨好就是他此时的真实写照。垃圾处理,复制打印,资料整合,方案设计,饮水机守将,外卖专员,可谓是身兼多职。
不过苏玖并没有太多不满,能在这个繁华的一线城市有个安身之处,就已经相当知足了。况且每天工作完就累得够呛,哪有时间抱怨埋汰。
每天回到出租的房子,房东太太一声问候,街坊邻里的闲话唠叨,以及女友毫不客气的毒舌,就是苏玖从早上开始一天的盼头。不过最近还有一个中期目标,三个月实习期快到了,苏玖即将转正了。
准备下楼的时候,苏玖照旧准备去和主管打个招呼。
还没走到门前,主管的办公室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小苏,还没走啊!”主管是个温厚的中年,家庭的负担在他头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苏玖能不能转正就是看他的态度。
“李哥,我刚收拾完,准备走了。”苏玖经过职场两个多月的打磨,也锤炼出了一套模式化的交际手段。
“嗯,你等一下。”说着,主管转身回了办公室,从里面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纸袋子。
苏玖的心开始泛起凉意。
“小苏,你拿着,这是哥的一点心意。”主管没有注意苏玖的神态变化,自顾自地把纸袋塞到了苏玖手里。
已然猜到结局的苏玖也不推脱,还偷偷捏了下纸袋。不少呢!
“李哥,您这是什么意思?”苏玖继续保持自己的交际表情,不过此时依旧难掩那抹不经意流露的慌张。
主管怔怔看了苏玖一会儿,最终低下头:“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我都看在眼里。不过你明天就不用来了,这是上面的意思,实习期的工资会按照三个月正式工打到你的卡里。”
说完,主管拍了拍苏玖的肩膀,谓然一叹,转身下了楼。
苏玖握着纸袋,想要一鼓作气扔还给主管,出一口气。可手就是不听话,死死握着不松开。大脑也在拼命给心理做工作,最终,苏玖妥协了,他默默地,默默地把纸袋放进手提包里。
调整了一番心情,苏玖去开车赴约。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女友,今天天不大地不大,只有她最大,失业算什么?so easy!
十五分钟后,苏玖开车来到了女友公司楼下,在灯火阑珊中,苏玖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倩影。按耐不住的心情,苏玖拨通了女友的电话,提示音响起,三声后忽然被挂断了。
苏玖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他再一次拨通那个足以倒背如流的号码。这一次,电话被接通了。
女友的声音,带着苏玖感受过很多次,却又不曾完全熟悉过的冷漠。
“苏玖,我到家了,你在哪儿,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苏玖?什么时候你对我的称呼这么生分了?
“我在你公司楼下,你怎么回家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庆祝的,怎么不等我?”苏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装出来的语气里隐约有带着哭腔的不知所措。
对面沉默了一阵,继续道:“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不过,还是长话短说,我们分手吧!好人卡我就不给你发了。我承认你很努力,但原谅我,我不想把一个女人最好的几年,花在一处五十平米的房子…”
后面的话,苏玖已经听不清了。他的大脑变得一片朦胧,太多苛责的话语被过往的回忆填满,一切祈求宽恕原谅涌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好吧,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女友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似乎颇为不舍,亦或许对于苏玖的痛快感觉惊讶,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也只有一句“谢谢!”透过无线电,传了过来。
这是苏玖听到的女友最后的声音。
两眼被莫名的水花充斥,耳边响起雨滴敲打玻璃的沉闷声音,一道道绚烂的电弧透过晶莹的水珠映入苏玖的瞳孔,他痛苦的闭上了眼,把即将涌出的泪水压了回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都TM见鬼去吧!”
一脚踩下油门,苏玖丝毫没有辨别方向的意思,这辆廉价的小车,速度直接飙到了70迈,在一片风驰电掣中,苏玖摇下窗户,任凭风吹雨打,任由泪光朦胧。
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很久,直到自己发泄完毕或者车子没油。苏玖是这样想的。
但今天的运气,也就不用多说了…
十分钟后,苏玖顶着一车的罚单停在了超市门口。这次停车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苏玖饿了,需要这么一个地方解决温饱。
家,暂时是不能回去了。处了三年的恋人,毕业后还痛苦了半年,彼此之间或多或少有些默契,从决定分手,到女友在家,苏玖很容易产生包括她有了“新的住处”以及“正在搬家”等等一系列想法
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见彼此最后一面,但分都分了,再见也只是遗憾,对于双方的形象没有任何改变,说不定还会徒留恶感。
苏玖也想得透彻,只要她能获得真正想要的,那余生也就不再打扰了。这不仅仅是对这份感情的尊重,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下那最后的体面。
怀揣着百无聊赖心情的苏玖进入超市,幸而有幸没有赶上超市常年可见的大促销。用主管的心意买了一些垃圾食品后,苏玖推着手推车往结算出口走。
在等待排队结算中,前方一名头发雪白的少女吸引了他的注意。或者说,是整个超市商场的注意。那一头银发就像姹紫嫣红中的天山雪莲一般纯净,一般动人。
就在苏玖对那无法言说的银瀑素发出神的时候,少女突然转过了身,这一刻仿佛世界禁止,全都安静了下来。
“哥哥,我,我忘记带钱了,你帮我付一下吧!”
温润如玉的声音,纯洁无垢的脸颊,乖巧可人的姿态,精致无双的装扮。一身蓝色裙摆的银发萝莉,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少女,露出了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神情。
苏玖愣了一下,这是在和我说话?他左右看了看,属于公共区域的嘈杂又蜂拥而来,从周围路人对自己那嫉妒中带着咬牙切齿的眼神中,他确认了这一点。
“额,如果不是很多的话…”苏玖有些犹豫。作为一个务实主义者,从来不相信助人会有好报之类的事,混在这世上,只要少被坑几次,苏玖就觉得万事大吉了。
而且今天,先失业,后失恋,除了世界末日,似乎也没什么糟糕的事了吧?
“不多不多,只要…一辈子!”女孩儿的姿态一如既往的乖巧可爱,说话的同时巧笑嫣然。但话说到这里,苏玖还是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
什么,一辈子?你是欠了一张卖身契吗?
女孩话音刚落,一道甜美动人的声音在苏玖脑海里毫无征兆的响起,让他的吐槽没有及时发出来。
“大哥哥?您愿不愿意呢?”
站在苏玖前面的少女已经抱着苏玖的胳膊摇晃起来了,那撒娇的神态,卖萌的表情,苏玖依稀看到了女友…哦不,是前女友以前的影子。心里一软,“一辈子”什么的,姑且当做恶作剧了。
苏玖勉强地说道:“行吧!”
面前的少女立刻喜笑颜开,沉默闷热的商场也瞬间爆发了勃勃的生机。黑白的灰色调似乎慢慢隐下,斑斓的现实慢慢上演。
“那你带我回家吧?”少女的脑回路有点跳,苏玖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见面就回家吗?他开始怀疑刚刚的决定是不是略有些草率。
“你没有家吗?”
“有啊!”
“那你家在哪儿?”
“就在你家啊!”
……
半个小时后,苏玖虽然惶惶不安,还是带着第一天认识的少女回到了小区。
天空的月亮又大又圆,街边的灯光昏昏暗暗,热情的房东已经睡下,街坊邻里的屋子也少有光亮,而那等在屋子里嗷嗷待哺的人儿已经成了回忆。
穿过一道道熟悉的门槛,苏玖和少女止步在一扇沾染着锈迹的门前。两人对望一眼,脸上泛起或新奇或苦涩的微笑,心中的不安已经缓冲殆尽。
推开门,看着眼前的家徒四壁,苏玖悠然叹了口气:“还好床留下了,沙发也在。”
在少女惊讶的表情中,苏玖尴尬的笑笑:“今天你睡床,我睡沙发。”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
卧在沙发里,被皎洁月光打在脸上,苏玖感觉自己今天身心疲惫。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社会经验:一切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还没法复原的那种。
此情此景,除了一声“哀叹”,苏玖也想不出其他方式来排忧。
或许睡一觉就都忘了,能忘了吧?即便忘不了,睡起来也有一大堆事等着,应该比现在好过。苏玖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进入安眠。
可惜……3756只羊,3757只羊,3758只羊……失业失恋之后,是失眠吗?这是正常反应吧!
苏玖睁开眼睛,一双银色的眸子近在咫尺,银发萝莉少女的面孔正在他脸上五厘米处悬停。
“你干嘛啊!”
“人家无聊嘛,大哥哥陪我聊天好不好。”
“不好!我还要睡觉,明天还有买家具,找工作,送你回家…”
“我听说,失眠的人,聊一聊有助于快速入眠哦!”
“谁说我失眠了?啊……真的吗?”
银发萝莉往侧边一歪,唇角勾起,甜美的笑容在月色下也显得皎洁。苏玖虚着眼睛看了半晌,依旧没什么睡意。唉!这就是命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梦,苏玖的苏,白日梦的梦!”
……
“系统绑定开始,宿主确定,程序加载中…”
“加载完毕,恭喜宿主苏玖成功绑定白日梦系统,从今以后,你就是系统人格化载体苏梦的主人。”
“从今以后,您的每一次梦境都将投影到真实的场景,在场景中实现附身之人的期望,且看到结局,您将获得梦币奖励。如无法完成上述要求,系统将依据您的行为后果做出惩罚。注意,您在梦境中的每一次言行举止都会成为现实,建议您梦境中举止慎重。”
“梦币奖励可以在结算界面进行抽奖,系统不对抽奖物品进行任何承诺。”
“更多系统能力,将在您完成的梦境次数达到一定限度时有序开放,敬请期待。”
……
一大堆模式化的介绍后,苏玖愣了好久。
这是,撞狗屎运了?被系统绑定,这cao dan的现实还真有这种玩意儿?不是玩我呢吧?这…意外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啊…
苏梦,苏梦?这个名字不是刚刚…
苏玖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欢快的少女,心里确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自己的系统竟然是一位银发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