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我朋友大喜的日子,我喝了酒,吃了肉,此时心满意足,不想动刀。”
黑夜中,少年眸子中的光芒不减。
周围的人群都是一身黑衣,束袖遮面,保持着沉默,不肯说一句话,黑压压迫了上来。
少年长叹一声,抚摸着从一开始就陪伴着自己的黑刀刀柄,自言自语道:“刀啊,刀啊,难道大喜的日子,总是会伴随着大悲吗?不想杀人真的有这么难吗?”
最前排已然有人提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冲了上来,但是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少年长叹一声,长刀出鞘。
“其实,杀你们不需要用刀。但是我今天实在不想杀人,尤其是不想杀莫名其妙的人,所以我选择用刀,这样你们就不会被我的灵力所杀了——只是你们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恐怕行动起来会有些难了。”
无人应和,少年自嘲般笑了笑,长刀开始挥舞。
围住自己的人仿佛一点灵力都没有,只是凭着一身蛮力向前冲。如果不是他们被刀砍在身上的时候会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声痛呼,少年都以为和自己作战的并非人类了。
“如果是妖兽就好了,起码不用这么有所顾忌了。”
少年心中想着,手上并没有任何犹豫,手起刀落就是一排,不多时,地上躺了无数人在小声呻吟。
只是小声呻吟而已。
少年心中有些佩服,重伤在身,竟然也只是小声呻吟,这群人并非修道之人,不知为何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人群并不见减少,前排倒了,从后面黑压压又压上一群人,依然是五花八门的兵刃向前冲,甚至有赤手空拳的,也在拼死向前。
少年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他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为何。
“他们把我当成妖兽了吗?”
来不及细想,少年能从黑暗中的气息判断出来,人越来越多,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围攻我?”
无人回应,只是一波又一波的人向前冲,受伤倒地,忍着痛小声呻吟。
少年有些气急败坏。
如果不是今天喝了酒,怎会陷在此地和这群莫名其妙的人互相攻杀?等回了山……
少年突然感到一阵危险的气息,长刀一荡,接住了人群中突袭的一招。
“哼,何方宵小,只敢躲起来暗算?”
少年口中无畏,其实心中暗暗警惕。方才那一招,明明是灵力外放所致,可以看出,人群中隐匿着修道之人,而且只怕水平不低。
依然无人应答。
“不要逼我杀人!”
少年怒吼一声,却丝毫没有逼退来袭的人群。
“你的破绽露出来了。”
一声毫无感情的声音,随后是一记杀招。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是一记杀招,将少年的所有破绽全都顾及到了。
八个人,虽然都不如自己,但是灵力都不低。少年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所有的破绽都被针对,少年已是避无可避。
“唉!”
少年重重叹息一声,黑刀扬起。
“圣火不息,圣魂不死!”
一瞬间,黑夜仿佛被照亮了,少年浑身迸发出金色光芒,黑刀变成了赤红色,一刀挥下去,所有杀招全被化解。
少年睥睨四周,冷冷问道:“我的破绽在哪里?”
无人应答,也没有了后招,接下来又是源源不绝的人群,如飞蛾扑火般攻击过来。
少年强行忍住杀心,却无法保持一贯的风度,破口大骂起来。
无人回应,所有人都只是冲到前面送死,任由少年一个人辱骂,仿佛都没有听到似的。
“稳住心神,他们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消耗你,然后趁机偷袭。”少年在心中告诫自己。
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人终究是停止了,只剩下围着自己的十圈八圈的人还在向前进攻。
少年松了一口气,冷笑一声,心中暗道:“快要图穷匕见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这里撒野。”
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少年并未在意。千百个也伤了,一个又何必在意呢?
那个人也是一袭黑衣,走到不远处站定,看着少年挥刀伤人。良久,眼看围攻少年的人群将近全部倒下,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不似人声,却自有一番魔力在其中,仿佛直接灌进了耳朵里。
“你若坚信,
我便背弃你;
你若虔诚,
我便折磨你;
你若良善,
我便毁灭你;
你若动摇,
我便抚慰你;
你若虚伪,
我便拯救你;
你若为恶,
我便宽恕你;
你若杀了我,
我便爱上你。”
少年眉头一皱,只见刚刚被自己打倒在地的人们,不顾身上的疼痛,摸索着身边的武器,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少年脚腕一紧,已经被躺在地上的人拽住了。少年厌恶得一脚踹开那人,那人翻滚了两下,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不过口中却不再沉默,一边吐着鲜血,一边狂热高呼:“神啊,请指引我!神啊,感谢你!神啊,感谢你……”
少年打了个冷战,目光投向最后来的那个人。
“是你捣的鬼?”
那个人并不说话,如石头一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少年一咬牙:“那我就当你默认了。神神叨叨的,神只是传说中的而已,你若是真的神,倒是让我的刀感谢你啊!”
少年不再留力,灵力霸道得将正在挣扎的人震躺下,同时将最后百余还站着的人震得东倒西歪,长刀在前人在后,一道金芒扑向那人。
少年感觉得出来,那人很强,自己没有绝对的把握胜过。但是少年很是自信。
“耍了这么多花样,你也没有把握胜过我吧!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神是鬼!”
那人仿佛浑然未觉,直到少年的刀已经近在眼前,笑出声来:“我是神是鬼不重要,关键是,你杀不了我。”
少年的长刀停在了那人眼前一尺有余的地方,额头上和手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怒目圆睁。长刀再也近不了分毫,赤红色的刀身悬在那人面前,仿佛凝滞住一般。
“我当然不是神,我只是……神的代言人而已。”这是少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