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生的心中一直接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做个无拘无束的剑仙，逍遥在这一片世界中。可惜直到自己成为了修士之后，他才发现这样的理想简直就是在扯淡。
修行乃是逆天而行，一旦若有懈怠，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在成为修行之人后，陈青生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前进，前进，想着神武境界这等无上的存在一路奋发！
什么逍遥天地的散人，什么仗剑红尘的侠客。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下，根本就是浮夸的虚妄！
但是，这一切都还是阻止不了陈青生强烈的欲望。在化光遁出菱牛山后，他将乾坤袋中的破云剑取了出来，然后在秦雨洁一脸茫然的情况下踏在脚上。
“抱住了，你可是有幸第一个抱着伟大剑仙陈青生的女人！”陈青生哈哈大笑道。
“这样子好吗？秦雨洁黛眉微蹙，有些不解地说道，”踩踏在剑身之上，岂不是作践宝剑了？“
陈青生一刮她的鼻头，摇起头笑吟吟地说道：“你却说错了，真正的用剑高手，早已和自己的剑合而为一了。彼此不分你我，哪里还有这样的罅隙？”
秦雨洁见他说的也在理，便不作声，只是云层上的一股股逆风吹刮在身子上，让人有些吃冷。
漆黑如墨的天幕上挂着一轮皎白的明月，星斗如同纵横的棋子，罗列其中。天地间都在银白如水的月光下显得一片光辉万象。
两人御剑而去足足数里的距离，陈青生的心中别提多么畅快。他早就想这样子带着女人在月光下，平原上，仗剑飞行。这样恣意的生活，真正的是神仙也羡慕不来的！
“在往外走，可就是要出了青峨山了，那儿虽说依旧是晴天一地的地界，可毕竟不是自家宗门的范围，咱们还是就近落下吧！”秦雨洁见到陈青生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出言提醒道。
一脸陶醉的陈青生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尴尬地说道：“一时迷糊。这就听你的在前面山峰落下！”
秦雨洁默然颔首。
过不好一会儿，陈青生便御使着破云剑在前面的山顶上落了下来。
秦雨洁许是因为云层上冷风凄厉的缘故，粉嫩的脸蛋竟然显得一片冷白。她微微幽怨地看着陈青生，嗔怒道：“早叫你不要出来，偏偏不信。如今可好了，害得我无端受那云上凄风，颜色失丧如何是好！”
陈青生轻轻扑拍着自己的脸颊，说道：“你却看我，不更甚似你？诶，想来在那羽化门内毕竟担心隔墙有耳，若是我碍你声名受损，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两人齐肩并肩走到了一处悬崖峭壁，峭壁上古松盘桓，虬曲的树根如同龙蛇缠绕，紧紧地抓在岩石缝隙之中。延伸向外的树杆，粗细不一，有的拇指粗细，由得却似婴儿的臂膀。两人踏云逐舞，飘然似仙人一样在一根树枝上站定，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山岚如刀。
陈青生的长袍被吹荡的猎猎作响，挽起的长发也随着风势零散地飘动。他搭住秦雨洁的身子，然后将她微微拢向自己身肩膀，一同眺望着高空千丈之上的明月。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
秦雨洁的突然发问，让陈青生愣是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鼻子中发出“嗯——”的声音，沉吟道：“向着修行的最高境界一直前进吧！”
他反向秦雨洁问道：“难倒这不也是你的方向吗？”
“不呢！”秦雨洁摇头道，“我只是想......”
明月下，峭壁前，古松上。秦雨洁一张莲口开张。
陈青生耐心地听着她述说，不时替她扼腕叹息；不时交手称赞；不时点头赞同；不时黯然神伤。可以说在他以往所结识的所有女子中，从没有人如同秦雨洁一样对待他如此的坦白。
一个人的一生，就像那一马平川，广阔无尽的平野，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一样。尤其是他们这样不知年岁的修士，存活下来时间比之普通人要多数百年的光阴，自然就会经历更多的事情。
但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往往一个人的一辈子，都总是伴随着大起大落，大悲大喜。除非是那等先天的道胎佛骨，天性圆满，一切圆融，否则都逃不出这样的循环。
所以才有了佛门之空，道家之真。
所谓色色空空一具相，众生自然都在这相中生，相中死。超脱了，那就是佛，是正果，那就是道，是成仙。佛道虽然两宗，但并没有多大区别。
陈青生喟然叹息，却没想到今夜只是听着秦雨洁的倾述，竟然也有如此收获。这该说是缘？还是命？
“小子，你的悟性倒是不差。然而四洲修士亿万万，能走到这一部的并不在少数，可大多也就走到这一步后止步于此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陆清城的声音突然间就传了出来。
可以说，作为陈青生体内的一份子，他对于陈青生的一些变化还是能够掌握了解的。
陈青生不知道他所说的这边一步是哪一步，但至少他觉得自己现在心思通明，心性境界比之以前要高明了不少：“老鬼你这样说，肯定有其中的缘由了，还和我卖什么关子呢？”
“哈哈，你小子，心性一上去，性子立马就变了？”陆清城笑道，但也慢慢解释了起来。
诚如他所说，四洲修士足有亿万万之数，其中能够做到心性通达境界的人也不少，然而大多数也就止步于此了。究其根本原因，还是看不破，参不透罢了。
秦雨洁被陈青生揽着肩膀靠在身上，慢慢地他也发觉到了陈青生微微地一样，看着他一副凝神的样子，便想到了不日前他一夕顿悟的样子。心头一惊，但生怕打扰到他就默默地停下了声音来，静心等待着。
“你现在踏入的这一步在四部洲中也被叫做心性通达。但凡是想要成为神武境界的强者。必须经过这一关。你小子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仅仅和这小妞一番对话，就能领悟。天赋也不差了。可是想要达到一切圆融的境界，你还差了许多。”陆清城的声音戛然而止，陈青生急忙就追问道，“老鬼，你再说清楚点。什么是心性通达？什么是一切圆融？可别将我的胃口吊起来了，就不解释了！”
脑海里经久没有传来陆清城的声音，就在陈青生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声幽幽地叹息声传来，接着又听到了陆清城低沉的声音道：“这些东西，本是要你自己达到那个境界之后，才应该知道的。结果被我说漏了嘴，如今也不好逆你的心思，就再透露一些罢了！”
“无论是心性通达也好，还是一切圆融也罢，这一切都是对于大道的领悟。最终的目的都是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在佛门中这叫做证道菩提，在道门中，这叫做玄天仙真。你所知道的道胎佛骨便是天性圆满，已经达到一切圆融的境界。日只要修为足够，成为神武境界的修士便是水到渠成。”
“老鬼，这些东西，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难倒就连仙武境界的修士也不知道？”陈青生疑惑温。
在西凉之地的时候，他也和许多仙武境界的修士打过交道，然而却也没听他们谈到过有关于心性通达和一切圆融这方面的东西。
陆清城嗤笑道：“仙武境界这些小虫儿能够明白什么？他们也不过刚刚接触到了大道了一丝边缘罢了。譬如那火竖眼的族人，他仅仅只是在道上领悟了一些，就比那个天云宫的丫头要强上了不少，我看他现在的心性境界，也刚刚触摸到心性通达罢了，比你还有不如呢！”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神武境界的修士才能明确地修炼心性？可这样不就出现矛盾了吗？若是仙武境界之前不知道修炼，他们如何突破到神武境界的呢？”陈青生如堕五里雾中，实在是理不清前后关系了。
陆清城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却也傻，想想看你是怎么突破到心性通达的，他们不也一样吗？”
陈青生一怔，竟将这桩事给忘记了，现在闹了个笑话，真是让人颜面无光。
“对了老鬼，你先前不是说有许多人都停止在心性通达的境界了吗？那么一切圆融到底是什么呢？”
“唔，这个倒也可以告诉你！”陆清城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一切圆融便是堪破虚妄。佛门中叫的是空，道门中讲的是真，这些你已知道了。如果说空是彼岸，那你现在正在路上，达到那个彼岸的过程，就是破执修真的过程。当然了，也有道胎佛骨这样的例外，便不说了。”
“空是彼岸，达到彼岸的过程。破执修真？”陈青生喃喃自语，却还是一头雾水地说道，“老鬼你能说的言简意赅些么？”
“愚不可教！”陆清城恨铁不成钢地骂一句，兀自说道，“简单来说，就好比在你体内还有另外一个‘你’，要想达到一切圆融的境界，你就要找到那个‘你’。但若是你抱着找到那个‘你’的心态去找‘你’，便是陷入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陷阱中，有些人就是因为跳不出这个陷阱，所以永远只能是仙武境界的修士。而一旦跳出来，便是另外一个天地，另外一个乾坤了！”
“这就是破执修真的过程，现在，你懂了吗？”
陆清城这一句问话就如同有人在陈青生的耳边擂动了一面打鼓，“咚咚”一声震耳发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