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槿当然不会承认他学了猫叫。
小皇帝要面子。
白沐看着他匆匆跑掉，眼底是明晃晃的促狭和戏谑。
景梨院。
一袭青衣的女子趴在窗台上席地而坐，明眸皓齿，容颜清丽。
她面似芙蓉，黛眉如柳，眼尾微红，一身肌肤白皙如雪，一头青丝如墨如瀑。
“娘娘，东西已经送去。”房门被打开，粉衣小宫女入内。
“哦？”夏莞雨唇角缓缓绽开一个笑，她不急不躁地问道，“皇后可有说些什么。”
小宫女恭恭敬敬地回道：“她向奴婢打听花迷醉。”
夏莞雨摩挲着下巴，略微思忖，语气中带着遗憾，“看来，许如莘此人不可重用了。”
“为什么？”小宫女不解地问。
夏莞雨解释道：“南山寺之行，若是许如莘配合得好，那么此时计划应该是成功的，然而这两个人都活着回宫，其中必定有事故发生在计划之外。”
“而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是许如莘。”
白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哪里除了纰漏，让她暴露了。
毕竟“脑力值：--”不是光说说。
不过这都无所谓。
不重要。
才怪！
无论处境如何落魄，穆槿都是金尊玉贵的皇帝。
而身为皇帝，总有那么一群人，忠心耿耿地，在暗中替皇帝效力。
密探卑微地跪在地上，呈上查到的资料。
“只是普通的水？”
穆槿垂眸，那双精致漂亮的瞳眸里，是漆黑化不开的浓墨颜色。
“呵。”那时从胸腔发出的，裹挟着愤怒与失望的讥嘲。
他还在期望什么呢？
“许、如、莘！”他攥着手，一字一顿道。
琰国面临内忧外患，四王爷不久前自西境前线归来，大败西戎敌军，琰国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西境将士正修身养息，为防西戎再次来犯，留下部分将士防守。
东境胡寇养兵千日，对琰国富饶的中原虎视眈眈，朝廷不得不派重兵把守，琰国可调用的兵力所剩无几。
如今又传出皇帝遇刺的消息，北境雪国大肆举兵。
前几日驻守边疆的将军令人快马加鞭来报，雪国连胜琰国，琰国北境连失五城，守关将士一夕三变，假若援军不及时到达，凤凰关岌岌可危。
“所以，依叶主簿的意思，朕需御驾亲征，鼓舞士气，是吗？”
穆槿低眉敛目，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微微抬一下眼皮的时候，目光中都淬着毒。
那眼神，吓得年纪不轻的叶主簿，心脏狂跳，差点当场去世。
“陛下英明。”他硬着头皮上。
“荒唐！陛下身份尊贵，凤凰关句京城遥远，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故，你们可担待得起！”
端木氏一双沧桑的眼凌厉地扫向叶主簿。
上一任皇帝是端木氏的亲子，她亲手辅佐皇帝上位，所经历之事繁多。
这些个人的心思她怎会不知。
“太皇太后息怒！臣......臣这也是为边关将士着想！臣待陛下之心日月可鉴啊！”
叶主簿匍匐在地。
“在民间，四哥素有战神之称，既然爱卿这么为我将着想，朕欣悦不已，那么就让爱卿随四哥一起去边关支援如何？”
穆槿皮笑肉不笑，阴森森的，没有丝毫温度。
叶主簿眼前一黑，失声道：“陛下三思啊，臣这把老骨头，经不起长途来来回回......”
端木氏冷冷地打断他：“就依陛下所说，叶主簿为国为民，当真是我朝楷模。”
她眸光微缓，转向穆泽，“老四，北境战事你可有把握？”
穆泽一个月前大败西戎军的消息不胫而走，四王爷在民间和众将士间颇有威望。
让他领兵支援，必能重振士气，大破敌军。
“孙儿定不负重任。”穆泽慢条斯理地上前领命。
穆槿唇角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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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无聊地磕着瓜子，时不时捡几颗葡萄丢进嘴里，砸吧砸吧几下，突出一堆葡萄皮和十来颗葡萄籽。
熬了一夜，她的眼下出现一小片青影。
半眯的眸中挂着一丝倦怠。
后宫不兴请安此事，许如莘也不曾在意，因此她这个身份倒也清闲。
外头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陛下驾到！”
下朝之后，穆槿迫不及待地跑向凤鸾殿。
见到白沐，他笑着说道：“皇后，朕带你去看个东西。”
说着，拉起了白沐的手就走。
到了地方，白沐看见几个熟悉的人。
紧接着，穆槿便说道：“朕觉得民间的杂耍挺有看头，便让人请来了杂耍班子。”
提到这里，白沐倒是想起，那些人就是他们在明俞县看过一次走索的杂耍班子。
那个时候两个人改了行头，他们自然认不出白沐和穆槿。
唯有其中的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远远见着白沐，双眼一亮。
是那个救过她的漂亮小姐姐。
她拉了下班头的衣服，悄悄问他：“他们是谁啊？”
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是皇宫，别乱瞅，到时候冲撞了贵人没了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女孩习惯性怯怯地缩了下头，忙低头“哦”了声。
此时，万公公收到小皇帝的旨意，趾高气昂地来到这边，鼻孔朝着班头：“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若是让陛下开心了，有你们的赏赐。”
班头谄媚地回道：“那是，咱们班子的艺人可是一顶一的好，绝对让陛下看个尽兴。”
万公公满意地点点头，“行吧，现在可以开始了。”
“那就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班头试探性问道。
“可以。”
身材壮硕的汉子平躺在地上，一两百斤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身上。
有人拿着一根铁锤，狠狠向下锤。
万公公见到这种情况，吓得顾不上仪态，捂住眼。
偌大的石头轰然碎裂。
石头下的大汉咧嘴笑了下，站起身来，信心十足地拍拍胸脯。
他的胸口不疼，只不过感觉身体内部传来骨头的震动，牙齿有种酥痒感。
白沐看得无聊，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
穆槿撑着脑袋，饶有兴味。
“不错，赏！”
班头顿时喜开颜笑，“谢陛下！”
穆槿眼珠子一转，黑黢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那大汉，微微一笑。
大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直爬上自己的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