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爷，把关于张歆案的卷宗，取过来。”
“大人稍等，”然后冲一个衙役喝道：“去，把张歆案的卷宗给大人取过来！”
小衙役应了一声，飞快跑了。
明昊看向李师爷，李师爷面露微笑。
卷宗很快就被拿了过来。
明昊细细琢磨，想了又想，最后摇了摇头。
明昊觉得该出去走，向原主一样成天苦思冥想，是想不出结果的。
“李师爷，陪本官出去走走。”留他在府衙，明昊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吧。
“啊？”人到中年却精瘦精瘦的李师爷，留着两撇八字胡须，让他的表情十分生动。
“大人这是打算去哪里走访？”李师爷非常狗腿的问。
这话就说得很有水平了。
“随便走走，”明昊突然想到，原主每次出门都是大张旗鼓，连忙又说：“就咱们两个人，不要扰民！”
“啊？”李师爷的胡须更加生动了，他心想，刘大人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啊，以前这位，哪次出门不是锣鼓喧天，排场越大，就越讨他欢心！
——今天这是？
“对了，”明昊突然止住脚步，“这身衣服不行，得换身便装！”
明昊回头往后院走。
后院很大，囊括七八个小院子，亭台楼阁，飞檐碧瓦，还有一个人工湖，湖水碧蓝。
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有如此豪华的家当！
这其实不能怪原主贪腐，这些硬件设施，其实是每一任清河县令共同努力的结果。
明昊到了后院，立刻就有一个样貌姣好的丫鬟上来服侍，她先是作了个万福，声如黄鹂初啼般的说道：“老爷回来了，夫人在陪老夫人说话呢，一会就回来！”
没错，原主有老婆，还有三房侍妾，膝下育有嫡子一人嫡女一人庶子一人庶女二人，最大的五岁最小的不足一岁，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明昊点点头，然后，窘迫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去准备一身便装。”
连原主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明昊就更不知道了。
丫鬟含笑领命。
古时候有身份的人，穿戴是很有讲究的，不同的衣服的配不同的配饰，半点马虎不得，不然就得闹笑话。
明昊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丫鬟又奉上一把折扇。
此时刚三月，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空气中还带着浓浓的寒意——
你让我摇扇子？
罢了罢了！
明昊提溜着扇子出去时，身后还跟着一个长随。管家知道老爷要微服出访，立刻安排上了，老爷身边怎么能没下人伺候？
明昊本来是拒绝的，但考虑到这个时代就这样，他做完任务，身体还要还给原主的，不能太过脱离人设，只能默认了。
清河县依清河而建，最繁华的就是河边的那一排吊脚楼，几艘花船……咳咳！
这个时代，青楼妓馆是合法经营的，甚至还有官方经营的官妓。
明昊啧啧称奇，李师爷猥琐的笑道：“老爷要是走累了，不如进去坐坐？”
“做做就做做……”明昊义正词严道，“等老爷我得空的时候。”
长随不满的说道：“李师爷，我家老爷为人清正，从来不逛秦楼楚馆！你怎么把老爷带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了！”
李师爷呵呵笑道：“这不是路过嘛，路过而已！”
长随撇嘴，总觉得这个李师爷不是好人。
出了鳞次栉比的吊脚楼街道，粉粉的纱绢就再也看不见了，脂粉的香味也淡了。
耳边传来了粗壮的吆喝贩卖声，比刚刚莺莺燕燕声难听多了。
明昊停在一家酒楼前道：“歇一会吧。”
长随立刻就去安排。
店小二知道贵客上门，立刻安排了楼上临街的包厢，呈上了最好的茶水点心。
明昊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过卷宗，卷宗上说，张歆的随身之物出现在了清河县的一个当铺中，当铺的掌柜说，典当物品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并不是姑娘。
前清河县令将当铺掌柜拘回衙门，多番逼供，掌柜依然没能交代出有用的东西，前县令急功近利之下下了重手，当铺掌柜没能熬过去，惨死在刑罚之下。
线索就此彻底断了，前县令的仕途也就此断开。
明昊又推测，拐走张歆的人不是图财，就算他之前不知道张歆的身份，后面张歆也肯定会主动告诉对方。但对方却没有问张家索要赎金，可见他不是图财。
张歆除了是有一个做内相的父亲，她还有什么呢？
她还有一副非常漂亮的模样。
据说，几个皇子都曾有意求取张歆，但让他们没敢下手的主要原因是，皇帝曾经状似无意的询问过张歆的年纪，评了一句：就是年纪小了点。
是啊，当时她才十四岁，失踪时也才十五岁。
如果不是图钱财，那就是图张歆的美貌了，而且，至今没发现张歆的尸体，张歆很可能还活着。
她到底在哪呢？
该怎么续上这条线呢？
突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响彻：“大妮儿！大妮儿！你去哪了大妮儿！”
是一个妇人在找女儿，大约是女儿丢了。
明昊问李师爷，“咱们清河县，经常有女孩走丢吗？”
李师爷摸着胡子想想，说：“也不是经常，小孩子贪玩去了，也许一会就找到了。”
长随却说：“老爷，咱们清河县确实时常有十几岁的姑娘走失。”
明昊目光灼灼的看着长随，看得长随浑身不自在。
长随道：“我也是在家的时候听我娘说起过，这几年，好几个十几岁的大姑娘走丢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找了几年都没找到！”
明昊看向李师爷，“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李师爷忙回道：“像这种丢大姑娘的，一般都是自己找找，找几天没找着，就当她死了，不会去报官，所以您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明昊皱眉：“一个大活人丢了，怎么能随便找找就算了？万一她在什么地方受苦，等着人去解救呢？”
李师爷满不在乎的道：“就算被找到又怎么样，被人糟蹋过，她也没脸活了，她的家里人，也不会在重新接纳她的。还不如不找，就当她死了干净。”
明昊怒了，喝道：“李师爷，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官府的师爷，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李师爷瑟缩了一下，低声道：“这不是小的说的，是大家都这样想的，不信你看，这个妇人顶多找个一两天，过两天她就绝对不会提起什么大妮儿小妮儿了，权当没有这个人！”
明昊黑了脸，面沉似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