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国王宫
女帝南瑾下了早朝就在等待南冷月今日进宫觐见。本应昨日归来就进宫,可女帝念在冷月出征辛苦,特准其先回府休整一日再进宫。想到自己这个能力出众的女儿,女帝心里就甚感欣慰。在外能御敌,在内能辅政,就是太过于直率,性格执拗,且从不早朝。除了自己王府里的人,几乎不与别人有甚接触,说话更是毫不留情面,朝中不少大臣有苦难言。
当初凤后殁时,女帝下旨立其长女,皇三女南兮穆为太女。南兮穆虽不及南冷月有大智,但为人沉稳,谦和,是能够顾全大局之人。
“陛下,宸王殿下已在外等候。”钟公公乃女帝幼时即陪伴在侧的公公,多年来一直侍奉殿前,对女帝的心思总能瞬间了然于心。
“快宣。”
“儿臣给母皇请安。”
“我儿无需多礼,快过来给朕瞧瞧,多年未见,在外受苦了。”女帝南瑾看到两年不见的冷月,出落的更加风姿绰约,不禁喜上眉梢。“月儿愈来愈似君逸了。”说着伸手抚上了冷月的脸,冷月不喜他人触碰,本能的别开了头,南瑾一愣。看着冷月轮廓分明的脸,南瑾的眼中浮现出另一张与其极其相似脸,重叠在了冷月的脸上,瞬间恍惚,眼中满是数不尽的悲伤。
“母皇,他已经不在了,何必再提。”冷月不愿跟南瑾聊父亲。想到那个长身玉立,气质超脱的孤傲的男人,在自己尚且年幼之时,决然离宫而去,留下她和胞姐在这深宫之中相依为命,冷月的心里就如刀割般的疼。
她不明白,既然不想留在这里,当初又何必进宫。别的皇女皇子都有父君的疼爱,可她和皇姐却备受欺凌。直到她慢慢长大,羽翼渐丰,能够保护自己,也有了保护身边人的能力,这宫中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月儿,你别怪君逸。你父君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母皇,此番夺下祁国三座城池,他们定不会就此作罢,祁国虽国败但兵强,我们也需做好应对才是。”冷月实是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话锋一转。
“皇儿有何想法?”
“回母皇,其一,我大夜虽占据大片土地,拥兵众多,可良将寥寥。尉迟将军已近暮年,尉迟汐日后掌尉迟军,身边虽有大将,可大多也是随尉迟将军多年的老将,儿臣军中亦是老将居多。故儿臣认为,大夜应广招良才,文武皆需。”冷月一语点破当今夜国之弱势。
此次对战祁国,让冷月意识到军中年轻将才的重要性。连将军那番勇猛之将,最终却因体力不支不得不退兵,想必心中不甘难以言喻。与之斗智斗勇数轮回合,要不是自己和小汐正值大好之年,此仗还真不一定能够取胜。
“其二,祁国休整仍需数年,我们必须趁此时机强壮兵马,以防大敌来犯。我大夜战马虽多,可若真打起仗来,后补仍匮乏。其三,运粮渠道也需扩建。祁国此次能坚持抗战,除连清将军之智勇,同时也得益于他们内部粮草供给及时,而我军离的甚远,运粮实在不易。”
“皇儿所言正是朕今日想与你商谈之事。”听到冷月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女帝欣喜。“纳才之事交与你办,务必替朕物得能用之人。至于另外两事,仍需从长计议啊。”
“儿臣遵旨。”
“月儿,今日朝堂之上,众大臣再次提到了你的亲事。皇儿已过及笄之年,是做母亲的不好,令你征战在外,至今仍孤身一人,你可曾怪朕?”此时的南瑾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在和自己的女儿聊家事。
“儿臣不敢!国事为重,如今璃国虎视眈眈,遥,祁二国亦不可放松警惕。再则马上又值招人练兵之际,儿臣怎敢在此时论及私事。”南冷月是真的不想娶夫,想想毅然离去的父亲,再看看母皇那些尔虞我诈的妃子们,她觉得带兵打仗要比处理后院容易得多。
“皇女的亲事怎会是私事!此亦为国家大事。皇儿可知这夜国多少男子想嫁与你,你一日不娶,怕是要耽误不少好男子了。若你觉得此事与招才之事有冲突,那朕只好将招才之事交给别人了。”这次,女帝没有再给冷月拒绝的机会。
“!!!”冷月自知这次推脱不了,可又不愿应承。
“好了,朕知道你的心思,不是天下所有男子都跟君逸那般...”
“儿臣遵母皇旨意。”冷月今日几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刺痛。既然早晚都避不掉,不如早日完成任务,也好快些开始着手要紧的事。
南瑾拉着冷月的手坐下,“月儿,朕知你心系我国大事,朕又何尝不是呢。可你毕竟是朕的女儿,你看你几个皇姐都已成婚,如今可就剩你了。朕为你选的人,定不会是庸俗之辈,绝不会委屈了你。”
“儿臣知道,一切听从母皇安排,谢母皇。”冷月应到。
翌日,四处圣旨同下。
朝堂、丞相府、将军府、宸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宸王南冷月,朕之第九皇女,自幼聪颖,深得朕心。宸王屡立奇功,日前为我大夜勇夺城池,朕心甚慰。宸王今已过及笄之年,却国事而耽误婚娶,朕深感愧疚。故于诸臣公子中,特择佳人与宸王成婚。闻丞相尚玲之子尚云兮,知书达理,擅琴棋书画,且仪表不凡。将军尉迟晴之子尉迟陌,惊才风逸,淑人君子,颜如宋玉。其二人与宸王乃天造地设之良配,兹将二人赐与宸王,同为侧君,择日完婚。钦此。”
朝堂
堂下尚玲与尉迟晴此时瞠目结舌。两人此前虽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嫁入宸王府的,也私下与女帝暗表过心意。但令她二人都没想到的是女帝会同时赐婚。这尚玲与尉迟晴一文一武,却经常因政见不和,在朝堂之上有所隔阂,如今两人儿子将入同一府,这下该如何是好。
两人一想到同娶,心中都觉得委屈了自家儿子。尉迟晴想着,如若是平时,还可以跟陛下商量一番,可如今宸王刚刚立功,陛下旨意又明示此乃对宸王的褒奖,是臣子的荣幸,已没有商讨的余地了,何况陌儿还...
尚相膝下二子,长子尚云楚年前已嫁与太女南兮穆,封为太女正夫,如今小儿子更是获恩入宸王府,虽不能为正,也已是无上荣耀,自也是不敢多言。
丞相府
尚云兮接过圣旨,内心泛起涟漪。此前母亲曾说过要去给自己请旨赐婚宸王,可怎的还多了一人?尚云兮没见过南冷月,他只有一个哥哥,他们这种世家子弟的公子,抛头露面于礼不合,宸王又极少在大臣之间走动,所以对于南冷月此人,他只听说其品貌非凡,十分骁勇擅战。不知是否会是个只爱动武的粗鄙之人,尚云兮心中稍稍忐忑。
将军府
“姐,你听到了吗?我要嫁给冷月姐姐了。”宣旨公公走后,尉迟陌难掩喜悦。南冷月虽不喜与大臣亲近,可这将军府,她却不少来,每次都是来找尉迟汐,所以尉迟陌必然是见过她的。他也经常嚷着跟姐姐一起去宸王府,所以可以说是从小他就爱慕南冷月。为了能够多见见她,他总是跑去问自己姐姐,她什么时候会来,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她。但这些尉迟汐没有跟南冷月说过,只当自己弟弟年少懵懂,可不知不觉中,这少年原来已到婚嫁之年。
“你作甚如此开心,莫不是没听到要嫁之人不止你一个。”尉迟汐在听到圣旨后也是心中不悦。可她这个傻弟弟,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要和另一人一同出嫁,竟也不觉委屈。
“那又如何,只要陌儿要嫁的人是冷月姐姐就行。”尉迟陌完全不在意,笑的人比花娇。
宸王府
正殿
“属下恭祝王主,喜获良人。”金,木,水,火,土五人率先恭贺冷月。
冷月此时也是大吃一惊,母皇这是何意。昨日并未告知会同赐两人给她,要是早知,自己定是会拒绝,可如今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
丞相爱子冷月从未见过,只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大臣中总有人夸赞尚郎之作,就连宫中也挂有其字画,想必是个风雅之人,没想到竟要嫁于我这种天天舞刀弄枪的粗人,无法与妻主共同吟诗作赋,弹琴作画实在是可惜了,冷月心想。
至于尉迟家小少爷,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每当见到自己就冷月姐姐叫不停的小孩子,冷月不禁叹气,原来多年不见,他竟也到出嫁的年龄了。自己与尉迟汐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如今竟然要娶她胞弟,这是一种怎样的缘分。
后院客房
“什么?!她要成亲了?!”尘玉听到小银来报,说圣上赐婚宸王,瞬间站起,面露悲切。是啊,她贵为亲王,又早已过笄年,早就应当娶夫。丞相,将军之子都乃世家公子,想必个个风采高雅,而自己只不过是她路上捡回一普通平民,又在奢望着什么呢。
“公子,您别难过,若是您真的爱慕王主,何不向王主讨个名分。奴才看王主对公子可是极好的。”小银是南冷月吩咐来侍奉尘玉的小仆,两人年龄相仿。
爱慕?尘玉从没想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南冷月是何感觉。只知看到她时会内心产生悸动,狂跳不止,她不来时又空空荡荡,不知是何滋味,这是爱慕吗?
“名分?呵...我又如何奢求。”
想到这里,尘玉湛蓝色的眼眸逐渐黯淡下来,蒙上了一层水雾,好看的脸上尽显悲怆。为何心会这么痛,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心痛呢。住在王府的日子不过短短两日,昨日她进宫回府之后来看过他,随意交谈了两句,今后...她怕是再不会来了吧。终于,两行玉泪顺着他白皙的脸庞流了下来。果然一连几天,宸王都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