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可不相信那只大号秃鹫抓着自己只是为了好玩。
在空中经历了数个小时的折磨，被吹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的左天终于发现要降落了。
地面出现一堆小黑点，空白处还闪动着光亮。
随着距离拉近，左天看清楚了，那是一片石林，石林下又是一片湖泊，无数怪异嶙峋的山石拔地而起，冲破水面。
随着大片秃鹫降临，每一处山石上都落下一只秃鹫，它们身上的颜色与黑色的山石融为一体，似是化为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大号秃鹫放下了左天，又用利喙将他推到了一旁。
在降临下来的时候，左天就看发现了，这里正是秃鹫的巢穴。
“这是要把我当成食物储备起来么？”
左天心中疑问，反正现在也动不了，他眼珠子乱飘着，勘察着附近的情况。
周围都是山石，嗯很好，可以钻到那个石缝里等待死亡了。
因为四面环水，他根本就没有想着能够逃走，就自己现在这个身体，跳到水里就淹死了吧，难道靠蠕动游走逃出生天吗？
别开玩笑了，但想一想还是可以的。
毕竟不能那么的悲观嘛。
然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个大秃鹫钻不进去的石缝里，蹦蹦跳跳出来了一只全身绒毛样貌丑陋的小鸡仔？
好吧，希望破灭，计划胎死于腹中。
小秃鹫蹦跳着来到大号秃鹫身旁，亲昵的啄了啄它的爪子，随后又咕咕叫了几声，带着好奇看向了地上的左天，在他周围转着圈，似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
大号秃鹫梳理了一下小秃鹫身上的绒毛，也咕咕叫着，似乎在说，小宝贝，这是给你带回来的玩具，开心吗？
小秃鹫跳了起来，在左天身上啄了一口。
疼痛使得左天龇牙咧嘴，全身又颤动了一下。
小秃鹫似乎兴奋了，咕咕咕的叫声不绝于耳。
看到左天没有什么危险的动作，大号秃鹫似乎也放心了，又咕咕叫着，似乎在说，你在家好好玩吧，妈妈给你找好吃的去。
随后，在一声嘹亮的啼落声里，大号秃鹫带领着一群小弟飞走了。
原地，左天与小秃鹫大眼瞪着小眼。
小秃鹫还是对左天这个玩具挺满意的，不时在他身上啄食一口，然后蹦跳着看着左天的蠕动。
左天有些悲愤，就这样成为一个全职奶妈了么？
他躺尸一般看着湛蓝的天空，了无生趣的也不管小秃鹫造给他身体的伤害。
“卧槽！你在啄哪里！”
下体一阵痛楚传来，左天慌了，因为赤身裸体的关系，小秃鹫在左天身体周围转了半天，似乎对某样物品产生了兴趣，一口啄食下去。
“咕咕咕？”
小秃鹫不知道是被左天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还是被他的剧烈动作所惊吓，蹦跳着连忙退出老远，眼神带着警惕看着左天。
“咕咕咕？”
到底还是未经世事的“小孩子”，小秃鹫下一刻又蹦跳着跳了过来，不断地围绕在左天腿旁，考虑着从哪里下嘴。
左天双腿死死夹住，强扭着身子趴在地面上，这个动作差点又要了他的老命，体内骨骼一阵摩擦响动，有些更是插入肉里。
但比起现实情况，左天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完整的死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石缝，眼中透出坚毅。
身体微躬，以两个肩膀与下巴为支点，他慢慢地向着石缝爬去。
小秃鹫一直跟在他的身侧，豆丁大的眼中满是好奇，不时地还啄他一口，这也更加剧了左天心中的决定。
双肩被磨烂，下巴更是在石头上磨得血肉模糊，他眼睛死死盯着缝隙。
终于到了！
石缝中的空间比左天想象的还要宽敞，左面是一个较大的洞口，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大号秃鹫应该就是从这边进来的。而右边是一堆枯枝搭起来的巢穴，巢穴之上，一只全身黑褐斑点的秃鹫冷冷地盯着左天。
“我这是……送上门来了么？”
一股凉意涌上左天心头，他苦笑着停止了动作，躺尸，闭眼，一气呵成。
就这样吧，爱咋咋地。
小秃鹫却是欢快地叫着，蹦到巢穴旁，又咕咕叫着同大秃鹫交流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小秃鹫周旋于左天同大秃鹫之间。
期间大号秃鹫也回来了一次，带着食物，吃饱喝足的小秃鹫钻回到巢穴里，而大秃鹫一直盯着左天也没有动作。
左天试探着移动到靠墙位置，大秃鹫也没有反应，他胆子也大了一点，默默地爬到一个角落里，靠墙坐着，呆呆地看着洞外的光亮。
也不知现在芳芳过的怎么样，南秀应该也加入了仙门，现在已经是仙人了吧，还有张铁，张蓉蓉，南峰，南小虎，他们，现在又如何了？
肯定再差也不会有我这般落魄吧。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身体的虚弱最终令得他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南秀他们，他们成为了真正的仙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梦里扮演着什么角色，或者说，他是以南秀他们的角度去看着这个世界，更确切的说，这个梦里，没有自己。
或许这样也挺好，就让我一个人默默地待在角落，静静地腐烂吧。
活着还有何希望呢？
我就是多余的那一个，没有自己，他们照样能够活的精彩，就这样放弃吧。
你已经很累了，也坚持得够久了，放弃吧。
打败一个人的永远不是一时的苦难，而是长久以来水滴穿石般的绝望，看得到尽头的深渊，还有，自我放弃。
“你是谁？”
梦境之中，突兀的一句话语传出。
“我是谁？”
左天迷茫，除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的记忆自南村开始，过往一片空白，在这场梦境之中，更是没有着自己，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谁？”
声音依旧在询问。
“我是左天。”
左天试探性回答。
“你是谁？”
那个声音依然在机械性重复。
“我是谁？我是左天！”
比起第一次，这次他的回答有了点力度。
“你是谁？”
声音在继续，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感。
“我是左天！我怎么知道我以前是谁？”
左天有些抓狂。
“你是谁？”
声音平淡而又空乏。
“你是谁？”
一遍又一遍的问。
“我是谁？”
一遍又一遍的思考。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为何，左天莫名地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又这样稀里糊涂地死掉，我的人生可真是一个悲剧。”
扬起并不存在的脸颊，天空在他眼中变小。
“可是至少，此时的这片天是属于我的，它存在于我的思想中。”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谁，但我知道，我叫左天，是被南树根大哥所救，是南秀与芳芳口中的白衣哥。”
“其实，我这个白衣哥可当的真名不副实。”
“呵呵。”
“其实，你一直在问我是谁，那么现在，该轮到我了。”
“我问你。”
“你是谁。”
“又为何出现在我的梦境。”
梦境碎裂，化为一道巨轮。
现实中，黑暗中闪过一道精光，左天看向自己的手心，那次在激活灵根之时，芳芳意识里，化为一道光钻进他手心的圆环。
“命”字闪耀。
“这就是我的命么？”
他的手骤然收紧，狠狠地握住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