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泠兮再抬眼观瞧,不知不觉间,她已行至熄风镇中一处告示栏前。那上面醒目位置,赫然张贴着一张榜单模样的纸张。
苏泠兮定睛细看之下,那榜文上所写内容,竟是一张悬赏告示。而此时,围在这张告示前的人们,正对这告示上面的内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呀!虽然赏金丰厚,怎耐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是这般刀尖舔血的营生,我劝众位还是散了吧!省得有命拿钱没命花!”一穷酸书生扮相的人,挤出人群摇头离去,与后面站着的苏泠兮四目相对之际,只见他飘忽的眼神之中,忽地隐了一抹狡黠之意。
围观众人本就多为看客心态,听那穷酸书生如是一说,顿觉颇有道理,也就如他那般样子,故作高深的摇头感叹一番,便欲转身离去。不多时,这告示栏前的人群,就散了个七七八八。只剩少许壮汉,仍驻足踌躇于那告示栏前,似未下最后决心,又似在权衡利弊。
苏泠兮此时已目览榜文大致内容,正值天边晨光微展,想来是因昨夜大闹家宅,又连夜出逃之故,体力耗损颇多,此时她顿感腹中饥渴难耐,本想也就此离开,找间早点铺子,止住腹中饥渴。
却不想,待她手摸腰间之时,并未摸得钱袋。苏泠兮拍头大窘,这才想起,昨夜换了夜行衣,又让丫鬟璎珞一闹,搅得她心烦意乱,遁走之时,太过匆忙,将钱袋落在房中了。
苏泠兮此时站在晨风之中,一时间竟也显得无所适从。想来她一鼎盛宗门家的大小姐,何时缺过银两?然,她也自诩是个江湖长客,也懂得此一时,彼一时这样的变通之理。随即调转身形,一脸讪笑的冲着那张榜征兵的武士行去。
“这位大叔,我要报名夜巡营!”苏泠兮上前先施一礼,随即讪讪道。
那看榜的武士,身材略显肥硕,他半眯着眼,倚在告示栏旁的石柱上,正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突闻耳边有人唤他,一时间心下大惊,双脚离地蹦起半米多高,围观众人见他此等模样,无不忍俊不禁,转而哄堂大笑起来。
待那身材略显肥硕的武士,双脚再次落地之时。眼见来人身材纤细窈窕,虽头戴斗笠掩去半张面容,又身着粗布麻衫,刻意隐去一些女子特质。但她脸上未经斗笠隐住的部分,如凝脂般的肌肤与略尖的下颌,也让人心生遐想。
那武士认定来人就是一乔装打扮的大家女子,是来寻他开心的。故面上不悦,也未敢口出狂言。他耐着性子:“你?”言语轻慢,神情不屑。
苏泠兮自知被那武士轻慢,也不气恼,在周围一众看客讥讽嘲笑声中,她昂首阔步,行至那武士身旁不远处,目光落在一头石狮子上。只见她娇喝一声,面不改色,只用单手,就将那半人高的石狮子举过头顶,尽显英武之气。
“好本事!”
“了不起呀!”
“佩服佩服!”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谁说女子不如男!”
……
此时围观众人都被这头戴斗笠,身着粗布麻衫,拥有如此惊天神力的小女子,震的目瞪口呆。纷纷对她竖起大拇指。人群之中,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再看那少女,即便此时她手托半人来高的石狮子,也全然看不出吃力的迹象。苏泠兮笑语嫣然,优雅的转身,手中的石狮子随着她身形的转动,被她耍的虎虎生风。围观一众壮汉莽夫不由得纷纷向后退散,给她让出一片宽敞的空地来。
苏泠兮将手中的石狮子往地上随便一丢,掀起一片烟尘来。先前那身形肥硕,看榜的武士吃进些许灰尘,才赶忙将大张的嘴巴闭上,两只肥厚的大手,挡在身前,半眯着眼,拼命胡乱挥舞着,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众人纷纷对这拥有惊天神力的少女产生了兴趣,更有几个痴汉竟矮下身来,想从斗笠下方窥得这奇女子的容貌。
苏泠兮虽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她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被这一众大汉围观,这少女脸上也泛起一抹霞色来。
苏泠兮手足无措正欲发怒之际,那身形肥硕的武士挤过人群,挡在了她身前,冲着围观众人大声高呼:“都别看了!都别看了!要是想看,赶紧报名加入夜巡营,编进巡防队,到时候不是随你们看啊!”
那肥硕的武士转过身来,冲着苏泠兮顿了顿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苏泠兮!”那少女冲着肥硕的武士拱手抱拳,面露礼貌微笑。
“都听到了吧!她叫苏泠兮,你们赶快报名,现在报名就能编入她所在的夜巡营!名额有限啊!”肥硕的武士声音洪亮,如棒槌般的粗短手指高高抬起,指着苏泠兮头上戴着的斗笠,大声叫嚷。
听他这么一说,先前犹豫不决,踌躇不前的那帮壮汉一下子都来了兴致,像是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一样,嗷嗷叫着,一窝蜂的涌向那填报姓名的台子。
见此情景,那肥硕的武士冲着苏泠兮狡黠一笑,伸出他那胖手,踮起脚尖拍了拍苏泠兮的肩膀,“好样的!表现不错,我一会禀明上级,给你争取个副队长当当!快去填报姓名吧!”
“多谢!多谢!”苏泠兮满含笑意,“请问您怎么称呼?”
听她这么一问,那肥硕的武士不无自豪的把自己胸前的护心镜拍的啪啪响。“我乃此城夜巡营的营长宋大贤,以后也就是你的上级了!”
“营长大人,请问我们是报了名就有军饷发吗?”苏泠兮不无尴尬的小心试探。
“军饷嘛,不到日子,暂时是没有的。不过报了名就管饭……”宋大贤生怕苏泠兮听到这条件,一耍性子就不报名了,正欲再加条件。谁想苏泠兮不待他说完就冲着他抱拳行礼,填表报名去了。
宋大贤看着苏泠兮步伐轻快的背影,径自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