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在几百双火热的目光中,苟大彪带着亲信开始分发战利品。
粮食不能分,这是苟大彪控制山寨近千山寨的根本,才进山谷就被他的亲信运进了内寨的仓库里,山贼们也没想过分粮食,他们已经习惯了等着人给他们吃的。
大部分厢军死的死,跑的跑,武器却留了下来,仅仅长刀就缴获了几百柄,虽然大部分都是生锈、卷刃的,但比起木棒来要好太多了,苏青背着那把差点剁了自己的长刀,所以又领了一把装了锋利枪头的长枪。
春生杀了一个厢军,不仅分到了一柄完好无损的长刀,还分到了一整套军服,连皮靴子都分到一双。
金银没有他们的份,女人倒是有他们的份,不过苟大彪生怕山贼们把人玩死了,让他们按功劳排队,功劳大的优先。
苏青和春生被排到了两个月后,不过两个月后,这些可怜的女人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所以这和空头支票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样的手段对笼络人心确实有效果,苏青知道,这些山贼之所以面对人数超过他们一倍的厢军而不溃败,苟大彪没少使这样的手段。
山贼打劫颇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意思,劫掠厢军虽然大伤元气,可狗头寨的气氛却陡然好了许多。
山贼们不再惦记什么时候就没了吃的,开始由苟大彪的几个亲信带着训练。
苏青和春生被挑进了内寨,和他们一起进入内寨的还有一百来个从外寨和民夫中挑出来的幸运儿,大都是年纪较轻的人。
进了内寨,依然没有肉和盐,每半个月就才能领到大约十斤左右的粮食,上午和下午各操练一个时辰,虽然累一些,但能吃饱肚子,还能学点保命的东西,苏青从不偷奸耍滑。
自从在战场上被春生救了以后,苏青心里就把春生当作亲兄弟,春生可能因为面目可憎的原因,有些自卑和内向,除了苏青,基本上不和其他人说话。
对于训练,向来是能躲就躲,苏青每次能拉着他就一定拉着他一起。
山谷里的青草泛黄,树叶开始飘落,苏青来到狗头寨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瘦弱的身体壮实了许多,也还长高了一点,一把长刀也挥舞得有模有样。
秋老虎正是发狂的时候,训练了一个时辰的苏青一身臭汗,训练完后,扛着长枪的苏青和春生跑到两人的茅草屋里,苏青一把扯掉上身的破洞军服,从水缸里舀出凉水劈头盖脸的浇下去,才勉强舒服一些。
春生一旁拿着蒲扇给自己扇风,等脱得精光的苏青洗的差不多了,才把苏青床上一条洗干净的裤子扔过去。
内寨的日子确实比外面好了很多,不仅能领到粮食,苏青他们俩运气好,分到的茅草房不漏雨不说,还有战死的山贼留下来的一套厨具,一个简陋的灶台,一个有缺口的陶瓮,还有几个碗。
春生不喜欢出去,但小小的茅草屋被他收拾得非常干净,两张木头搭起来的简易床铺也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
苏青洗掉身上的臭汗以后,背着长刀出去外面找野菜,秋天的野菜不好找,不过今天的苏青运气出乎意料的好,竟然在石头缝里发现一条肥硕的菜花蛇。
几个月的土匪生活,苏青再也不是那个鸡都不敢杀的大学生,手臂粗的菜花蛇被他两刀背敲死,把头钉在树上,在七寸处拉开口子,往下使劲一扯,蛇皮就和骨肉分开,把头和内脏丢掉,把仍然在动的蛇肉用茅草包起来,哼着小曲就回了山谷。
上一次吃肉还是两个月前,苏青抓到一只巴掌大小的野鸡,也就解解馋而已。
鬼鬼祟祟的避开巡逻队,从石门回到茅草屋,在春生好奇的目光中把茅草放在灶台上,解开茅草,花白的蛇肉就漏了出来。
“蛇你也敢吃,不怕被毒死……”
春生被还在动的蛇肉吓了一跳,不高兴的说道,不过苏青装作没看到他偷偷咽口水,轻声说道:
“这是菜花蛇,没毒的,而且蛇的毒都在嘴巴的毒腺里,小心点就是毒蛇也能吃的,快去烧火去!”
陶瓮里只放了清水,差不多两公斤的蛇肉,再放一点野菜,就装的满满当当,小火煮了一个时辰,打开盖子,鲜香的味道直扑苏青的鼻子。
从破床下找出装盐的竹筒,倒了一小撮盐进去,用木筷搅搅,一锅美味的蛇肉就新鲜出炉。
不用碗,两人蹲瓮边上,筷子夹出来吹吹就放进嘴里,连着骨头一起嚼碎,仅仅两刻钟,瓮里连汤都不剩一点,被两人吃的干干净净。
肩并肩靠在木床边,苏青摸着肚皮,满足的打了个嗝,不想一股熟悉的臭味直入鼻腔,差点让他把肚子里的蛇肉又给吐出来。
伸手朝着面前扇扇,苏青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啊,咱们关系虽然好,但你身上的味确实太重了,脸不好看这没办法,但身上能不能好好洗洗,又不是洗不掉的狐臭,平时挺勤快的啊,怎么这事就不听劝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劝了,春生依然默不作声,苏青也不再劝,两人靠在床边上默默的看着漏下来的月光。
“盐快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春生才轻声说道。
“恩,后天不操练,我去弄点盐矿石回来弄…”
苏青随口答应。
…………
搬进了内寨后,每次弄盐两人都小心翼翼的,春生在外面放风,苏青在里面煮,和做贼差不多。
瓮里的水慢慢的被煮干,露出瓮底一层白白的粉末,春生用木铲子一点点的把盐刮下来,装进竹筒里,小心的藏在床底下,走回来坐在苏青身边,看着苏青,目光里满是好奇。
“阿青你是从哪里学会这个的?”
春生的嗓子沙哑难听,不过苏青已经习惯了。
“书里看到的…”
苏青随口说道。
“你读过书?”
春生的语气非常诧异。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个读书人?”
苏青没好气的问道。
“不像…”
春生说道。
“唉,现在的读书人,动不动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看过的书,要是都刻在竹简上,不得几千车…”
苏青叹了口气,感叹着说道。
来到这个破地方快半年了,自己某点的账户里还有几千点券呢,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回去用!
“哈哈,阿青你吹牛皮的样子倒是挺像读书人的…”
春生满是麻子的脸上浮起笑意,再配上夜枭一样的笑声,吓的苏青一激灵,赶紧转过头没好气的说道:
“春生你快别笑了,你这笑声太有杀伤力了,哥哥受不住…”
第二一大早,听到外寨传来集合的哨子声,苏青爬起来穿好衣服,扛着长枪,如往常一般去校场训练。
一个山贼寨子训练青壮,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几样,苏青手持长枪,傻呼呼的对着空气刺了一个时辰,出了一身汗,上午的训练就算是完成了。
饿了一早上的苏青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山贼说说笑笑的往住的地方走。
“苏呆子,你去过东角没有?”
一个缺了几颗门牙的山贼满脸猥琐的问道。
东角就是山谷东边的一个角落,哪里的三座茅草房住着抢来的十多个女人,如今还有两三个活着。
开始的时候还有山贼不想排队,晚上偷偷的摸进去,被苟大彪阉了十来个以后,就再没有人敢坏规矩了,所以还有人活着。
苏青没敢去,连靠近都不敢,他生怕自己忍不住,弄点什么东西出来把这些山贼全部一锅端了。
作为一个快要毕业的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在狗头寨的半年,他把自己学过的东西全部封印起来,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和这些山贼一样。
他看过一本书,里面的一段话让他印象非常深刻,千万不能小看任何能够伤害到你性命的人和物,为了小命着想,用任何手段阴险毒辣的手段都不为过。
“没去,听他们说,剩下的也早就烂了,玩不成了!”
苏青随口说道。
“烂了也说女人,苏呆子你真是傻子……”
另外一个山贼笑着说道。
“哎,听说了吗?三当家屁股被马鞍磨破了皮,得了毒症,挺了两个月,如今快不成了!”
一个山贼小声的说道。
“真的假的?那三当家的位置不是要多出来了?”
“多出来也轮不到你去…”
“轮得到你?死阉人!”
“我肏你娘了……”
“肏你娘…”
苏青扛着长枪,其他人一样,让开地方给他们表演全武行,看了一会儿和山贼们一起嘲笑一番输了的太监,然后晃悠着回了自己的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