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客店外数丈,上官灵登时在前停了下来,面色不愉,转过身对林萧栩冷冷的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温墨眉头微蹙,双眸微微发光的盯着林萧栩。
只见林萧栩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当下来回踱步,将自己拜入九江派门下做弟子的事缓缓说与他二人听。
原来,十年前的林府远不比现在,当时的林家并非江南大户,而只是个普通的蜀郡村镇人家。林萧栩的父亲林楚恒其时也并非商人,却是个略懂些武功的江湖侠士,平日里为人处事极为低调,故而在江湖上也无任何仇家。
一日酉牌时分,林萧栩正在院内干活,忽听得门外几阵呻吟声,便即放下手中毛笔,朝门外奔去。只见林楚恒右腿跪在地上,长剑点地,左手费力地撑于左腿上,全身上下血迹殷然,乍一看,前胸后背皆是伤口,可见受伤不轻。
林萧栩大怔,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吓得脸上全无血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几秒,颤声道:“父...父亲,你...”这“怎”字没说出口,便即缩住,只觉喉头干枯,发不出声音。紧接着跑上前抱住了林楚恒,眼泪滚滚而下,直落在他身上,说道:“父亲!父亲!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当即伸手往林楚恒伤口之处一摸,只觉着手处又湿又粘,掌心摊开一看,尽是鲜血,吓得心头砰砰直跳,眼泪直流。
林楚恒重伤之余,心力交瘁,只轻轻道:“栩儿,放心,爹没事。”
过不多时,前面树林中急急忙忙奔来一个汉子,身穿夜行衣,肩上背负包裹,约莫三十岁左右,正是林楚恒的结拜兄弟江弦,此人是当时九江派的副掌门。只见他身法极快,似是上乘轻功。霎那间,便出现在了林萧栩的面前。
只见江弦急忙伸手点了林楚恒前胸后背伤口周围的穴道,这才止住鲜血直流,随即又解开林楚恒衣衫,露出伤口,仔细检查着伤势。见林楚恒前胸后背好几处皆有半寸剑伤,流血虽多,性命却是无碍,于是当即以“七栀凝香膏”厚厚的涂在他伤口之上。林楚恒手抖之余,缓缓从胸前衣内取出一小瓶“海月南烛丸”,倒入手中一颗,急忙送入嘴里。
林楚恒虽身受重伤,神智却是异常清醒,忙命江弦速速带着林萧栩前往江州庐山,将他收于九江派门下。
林萧栩痛哭流涕,心里不忍抛下父亲,就这么独自离开,于是紧扑在林楚恒怀里,牢牢抱住他,硬是不肯放手。
只见林楚恒身子微微一颤,说道:“栩儿,好孩子,听话,不然爹爹会生气的。”
林萧栩大喊道:“不!不!我不要!我不要离开爹爹!”
林楚恒道:“栩儿啊,你母亲走的早,现如今爹爹怕是再无力照看你了。你要听话,日后好好跟着你江伯伯,学好一身本领,这样日后便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待爹爹好好安顿下来后,就去找你,可好?爹爹答应你,一定会去寻你,你要相信爹爹!”
林萧栩泣不成声,半晌说不出话来。林楚恒打个手势,只见江弦点了点头,登时便将林萧栩背在肩头。林萧栩奋力挣扎,两腿猛踢,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不停地嘶喊着。不知不觉间,江弦眼泪已夺眶而出,心中难受至极,伸手在林萧栩脖后一击,登时他便晕了过去。江弦缓缓转过头,与林楚恒轻声作别后,带着林萧栩向树林中奔去。
待林萧栩醒来之际,已是次日辰时。他缓缓坐起,只觉日光耀眼,急忙掀开车帘,才知自己此时正坐于一马车内。林萧栩拍了拍脑袋,脑海之中,昨日家门口的情景逐步自朦胧而清晰起来,似是做梦一般。
林萧栩心头一片混乱,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昨日的情景之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林楚恒那血迹斑斑的面庞,登时不禁大叫了一声:“爹!”
江弦正快马加鞭地赶着路,忽听得车内传来一声大叫,于是急忙勒马,掀开车帘,向内看去。只见林萧栩神情恍惚,呆坐在那,一言不发。
江弦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孩子,我知你此刻心情如何,但现在绝非你能伤心难过之时,敌人随时都会追上来。当下最要紧的便是你我二人速速赶回庐山,如此一来,才不枉林大哥所托。明白吗?”说完,将林萧栩抱入怀中,轻手抚摸着他的头。
只见林萧栩还是一言不发,眼神发愣。便在这时,马车外传来“嗖”的一声响,一把飞花点翠折扇径直朝车内飞了过来。林萧栩心神不宁,没想到竟会有人想杀自己灭口,心中却突感一阵快意:“那人杀了我最好!如今爹爹生死未卜,前路茫茫,我活着还有何意义!”心中全无半分躲闪之念,眼见那尖利的扇柄射穿车帘,将要直中林萧栩脑袋,江弦大喊:“小心!”登时将林萧栩轻轻向后一推,衣袖一拂,伸手将那扇子接了过去。林萧栩突感自己胸口一阵恶心,如同千万条小虫爬过,渐渐只觉自己呼吸不畅,朦胧之中,隐约看到江弦额头之上渗出一滴滴的汗珠,随即便失去知觉,倒头
江弦也略感不适,但因内力深厚,当下并无大碍,当即转身催马继续向东北方向奔去。
只见那扔扇之人身着一袭黑袍飞到近处,
正是闽江派掌门无念师太。在她身后数十位女弟子飞奔而来,个个身穿白衣,手拿白扇。那无念师太见马车奔远,登时面露凶光,以刺人心魄的目光瞧向远方。
只听其中一位女弟子问道:“师父,咱们该做何打算?要不要追上去。”
无念师太摆了摆手,缓声说道:“罢了。那驾车之人显是武功不凡,竟能接住我的折扇。况且他们早已远去,想是追不到了。咱们走!”当即率领众人向东行去,不过一会,便消失在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