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林萧栩突然在后大叫道:“公子等等,等等!”那两位公子更不理会,早远远的去了。
林萧栩此刻若是施展轻功追赶,或许可以追及奔马,拦住那两位少年公子。但见那白衣公子剑法了得,又侠义为怀,心下存了万分景仰与羡慕之情,想与他们结交却又不敢贸然打扰。于是转身过去安抚一众被伤女子,问起缘由,知是那群恶贼看中了店铺的财物,于是从包袱里掏出自己出门前所带的一些金银财宝,分发给众女。
此后数日之间,林萧栩总是想着那仗义行侠的两位少年公子,时不时便会打听打听他们的踪迹,暗想:“若是能结交他们,那该有多好!”
在附近游玩了几日,林萧栩身上又脏又臭,出门前太过激动,一时忘了带换洗衣物。这天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七都。刚进城,忽然大雨倾盆。眼见天边黑压压一片,似无停雨之象,疾步朝前走去,见一间酒楼里坐满了人,正巧腹中饥饿,便进去找了个座头,随口要了一碗排骨面。
林萧栩胃口甚好,当下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大口吃了起来。正自吃得痛快,突然间余光一闪,但见从门外走进来了两位少年公子。林萧栩大喜,登时站起身来,凝神细看,正是那天在周家镇出手收拾恶贼的两位公子,心想:“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见那白衣公子踱步而来,手中摇一素扇,神态甚是潇洒。林萧栩见那二人朝西北角走去,知他们要往楼上去,忙抢上去拦住,笑嘻嘻的道:“二位公子,相逢即是缘。今日有幸再次相见,别来无恙啊。”
那白衣公子心下一惊,柔声道:“不知阁下是?”
林萧栩道:“我姓林,名萧栩,二位恐怕不记得我了。那日在周家镇,我看二位气度不凡,武功了得,把那群恶贼收拾得满地找牙,当真是大快人心!”
那玄衣公子也是一愣,不过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白衣公子莞尔一笑道:“原来如此。我二人本就四处游历,行侠仗义,收拾一群恶贼却也没什么。”
言毕,二人正欲上楼,但见林萧栩仍拦在原地,低着头,半晌不语,似在深思些什么。
那白衣公子眉头微蹙,侧头望着他,朗声道:“若林公子没什么事的话,我二人便先告辞了。”
林萧栩突然脸一红,低声道:“萍水相逢,不知能否与二位结交?”
那白衣公子正欲开口,却被那玄衣公子抢了先:“我二人从不结交陌生人,林公子请回吧。”言毕,便拉着那白衣公子奔上了二楼。
林萧栩愣了愣,登时便追了上去。上了二楼,见那两位少年公子走到一靠窗的桌边坐下。林萧栩一溜烟的闪到二人身旁,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二人同时大吃一惊。只听那白衣公子道:“林公子,你还有何事?”
那玄衣公子又道:“你如此缠着我二人,究竟有何目的?”
林萧栩不答,微微一笑,只吩咐二楼的店小二拿出酒楼最上等的酒菜。那店小二见林萧栩这副肮脏样,身上又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只怕是数日没洗澡,心里老大不乐意,过了半晌,才懒洋洋的拿了碗筷过来。
林萧栩向那两位少年公子道:“既然你我三人如此有缘,今日这顿饭我请了,二位只管大吃大喝,不必拘束。”然后转头又向店小二道:“快先切两斤牛肉来。”
那两位少年公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色甚惊。过了一会,只见那白衣公子摆摆手道:“肉就不必了,随便几样小菜便好。”
林萧栩忙道:“那怎么成?今日我请客,必当好酒好肉招待。喂小二,这样吧,先来几样鲜果,拣时新的统统上来。”
那店小二心下大惊,斜嘴冷笑道:“你能吃得起么?”
林萧栩发作道:“怎么?怕我没钱付账?”见那店小二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神势,登时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黄金,重重的放到桌上,又随手摸出几钱银子赏给了那店小二。
林萧栩初来乍到,虽涉世未深,倒也已明白了赏人钱财的道理。那店小二欢天喜地,忙问:“这位公子爷,不知下酒菜要些什么?”
林萧栩道:“你可听清楚了。东坡肉,切记肥瘦要均衡!苏州扒鸡、酱肘子、凉拌皮蛋、拍黄瓜。噢,对了,再来一碟南瓜子。”侧头想了想,又道:“主菜再来六样,松子鲑鱼、西湖牛肉羹、响油鳝糊、鸭血汤、龙井虾仁、雪花蟹斗。另外再配四道点心,珍珠翡翠汤圆、杏仁佛手、香酥苹果、合意饼。”
那两位少年公子听林萧栩说得十分在行,心下又是一惊,殊不知这几日林萧栩外出游玩,愣是把江南的好酒好菜都尝了个遍方才罢休。
那店小二则听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隔了半晌,才道:“几位公子爷们喝什么酒?本店有三十年陈酿的黑杜酒。”
林萧栩道:“可以,尽快上便是,都上最好的来!”
那店小二道:“请几位公子爷稍等片刻。”当下吩咐厨下拣最上等的准备。
不过一会,鲜果、下酒菜逐一送上桌来。那店小二又上了一壶黑杜酒,并附上三小碟花生米,笑吟吟的说道:“公子爷们,请慢用。”
林萧栩微微一笑,道:“对了,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只见那白衣公子拱手说道:“在下复姓上官,单名一个灵字。”说完,指了指那玄衣公子,又道:“这位公子姓温,名墨。”
林萧栩又斟了两杯酒,分别放到上官灵和温墨面前,朗声说道:“上官兄弟,温兄弟,我敬二位一杯。”
饭间,上官灵高谈阔论,说的都是江湖四处的风土人情。林萧栩只觉他见多甚广,满腹经纶,心下不禁暗暗称赞。温墨虽少言寡语,但谈吐之间,气势却极为不凡。又听他二人说起两月前刚成立了一个江湖神秘组织,名为墨灵阁,专为仗剑天涯、杀尽天下恶贼所创。林萧栩心下更为大惊,不由得为之倾倒。
再过半个时辰,桌子上摆满了各色酒菜和点心。
上官灵饮了一口酒,浅浅一笑,听林萧栩说自家便是那江南第一富邸林府,大吃一惊,心下甚是好奇,就问起林萧栩的事来。林萧栩出门前,父亲曾让他立下重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将自己的过往和九江派拜师之事说与他人听,故而当下只说些平生所见所闻的美景趣事。一时之间,竟说得滔滔不绝,说到忘形之处,一把抓住了上官灵的右手。手握之处,只觉温软嫩柔,不由得心下一怔。温墨作势轻咳了一声,只见上官灵双颊泛红,轻低下头,急忙挣脱了手,柔声道:“该吃菜了吧!”
林萧栩笑嘻嘻道:“二位不必拘束,吃吃吃!”
林萧栩此前常居庐山,虽自小与穆子瑶交好,但毕竟男女有别,只把她当妹妹看待。穆子瑶有时爱耍女孩脾气,林萧栩只得时常照顾顺让一番。此时和这两位少年边吃边谈,不知为何,林萧栩竟是感到生平未有之愉。三人话语甚是相投,不知不觉间,已然聊到了初更时分。
林萧栩斟了一杯酒,站起身来一口干了,朗声道:“今日能与二位兄台相识,我林萧栩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