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元代开始，就有不少蒙古族改用汉字单性，如郭庸、周述忽、李朵儿、魂赛因，赵伯颜等皆是。到文朝以后，蒙古族改用汉姓的逐渐多起来，特别是临近汉族聚居地区的蒙古族用汉姓汉名的就更多了。在改用汉姓的时候一般都取其祖先中的出名人物的名字头一个字的音，或取其氏族、部落名称或姓氏的头一个字的谐音作汉姓，如孛儿只斤或博尔济吉特氏改姓包，乞颜或奇氏温氏改姓奇等等。借用汉姓的原因也不完全一样，有的是为朝廷立过功，由皇帝赐的姓；有的是蒙汉两族通婚，子女改用汉姓；更多的情况是，在共同的地域聚集生活，使蒙古族在风俗习惯方面接受了汉族的影响。
不过“森林里的百姓”或者鄂伦春人在极北之地，汉人根本没在那里生活，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也要借用汉姓。而且陶严觉得这个穆马林的名字取得够挫的，还不如叫做牧马人算了。
陶严对马没什么了解，而穆马林第一次在马厩里面，看见陶严花了20两银子买的好马之后，也就扫了一眼，就目中无马了，只关心他自己骑来那匹老马。可陶严看上去，他精心照料的那匹马并没有自己这匹马高大神骏，想来不过是一人一马在一起久了之后有感情了吧。
不过陶严对犬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作为一个要最先到敌占岛礁或者敌方的军港去抵近侦察或者发起突袭的战斗蛙人，敌方守卫警戒部队不可避免的是有军犬的，怎么想办法避过军犬发现是各国特种部队都要加以研究考虑的事情，所以陶严他们是下大力气研究过军犬的。
选军犬并不是选最凶恶的犬，而是首先考虑犬的智力水平和接受命令的程度，以及追踪能力和警惕性、扑咬能力的综合考量。在亚洲大陆，作为军警犬，蒙古细犬不如德国牧羊犬，但是远远好过傻乎乎的藏獒。不过如果穆马林真的是鄂伦春猎人的话，实际上他们有另外一种犬更适合作为军犬，也就是西伯利亚猎人和鄂伦春猎人最喜欢养的猎熊犬。可能猎熊犬它们个头没有高加索犬那样高大，但是警觉性和追踪能力更出类拔萃，在高寒山地森林环境生存能力更强。
陶严还想着以后给义父提建议，让穆马林家乡找些猎熊犬来给北方哨所当军犬。
不过陶严后来听说穆马林离开鄂伦春部落后，就一直在草原上与瓦刺人打交道，也就明白为什么穆马林要用一只蒙古细犬当作自己的爱犬了。很显然，穆马林后来长期生活在草原上而不是在极北之地的森林里，而在草原上蒙古细犬比猎熊犬更适合打猎。
现在来到陶府的已经有了三个退休间谍了：董先生、上官大娘、穆马林。
真正的潜伏间谍有两种。一种就像变色龙，装什么像什么。另外一种就是本色潜伏了。他就是什么他不装，他就只有一个身份，只是在这一个身份的下面藏着另外的意图，做着另外的事情。长期潜伏者往往是后面这一种。他不是像一个铁匠，而就是一个铁匠！他不是像一个马夫，他就是一个马夫！明面上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虚假的地方。
如果说董先生和上官大娘是变色龙，这样的间谍装人像人扮鬼似鬼，那么穆马林就是长期潜伏的本色间谍，他一辈子就以这个身份就以这副模样出现，不过也仅仅表面如此。这种人往往隐藏得很深，很难想象到在他平日的老实甚至蠢笨迟钝外表下面，却藏着精于计算且谨慎小心的。他们数年甚至十数年如一日，甚至连说酒话和自言自语都练习过。甚至他自己都会忘掉他的真实身份。这种长期以一个身份潜伏最容易得的疾病就是精神分裂症，有时午夜梦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不过后面又来的这一个谍讯司退休间谍让他有些吃不准，他既不像一个变色龙，也不像一个本色演员。他身材瘦削，中等个子，特征明显，似乎就想让人记住他一样。他脸上有两道可怕的刀痕，左眼那里从眉骨到眼角斜着被划了一刀，差一点就把他的左眼刺瞎。而从鼻梁到嘴角又是一刀，所以不管他是在笑或着没笑，都似乎在狞笑一般。总之很丑很可怖。
他的左手还缺了两个手指。看年龄也不过50多岁，头发却全白了，但腰杆又挺得直直的。
陶严很难相信他是一个间谍，他的相貌太引人注目，任谁见过他一面都会过目不忘，这绝对不是一个能潜伏隐藏身份的面相。而且他的脾气似乎也不大好，总是臭着一张脸，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我不爽，离我远点”。
一开始陶严还觉得这个自称“钱不多”的谍讯司退休老干部，可能是故意扮出一副惹人厌模样，从而让常人难以观察他的行为举止细节的，小众而另类的掩饰身份方法。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不是这回事。这个人确实是锦衣卫谍讯司的人，但他是做另外事情的，也就是所谓的“干脏活”或者“湿活”的人。至于“钱不多”这个搞笑的假名，说明此人根本不在意掩饰身份，或者他根本就是隐藏在黑暗之中，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存在。
不管是中情局还是克格勃都有这种人，也不能说成他们就是单纯的杀手，他们应该是类似于中情局行动小队的人。本来像中情局需要进行营救或者突袭绑架，往往会请海豹6队或者三角洲特种部队来执行。就像陶严以前在的一中队六分队也帮过情报部门执行特殊任务，谁让这些情报机构的人没有能力深潜呢。
所以大多数时候由中情局负责情报收集，行动是有这些专业特种部队进行，比如击毙本.**的行动就是海豹六队进行的，但是有时候求人不如求己，所以中情局也有自己的行动小队。他们不负责收集情报，也不进行长期潜伏，但是跟踪突袭这些事情是要进行的。说起来他们与“潜伏”里面马奎和李涯负责的行动队又是有区别的。一是中情局这种行动小队的级别更高，往往是局本部的，人员也更精干。如果军统本部存在过直属行动队的话，那勉强算得上，各站的肯定算不上，很显然马奎和李涯管的行动队里，绝大多数军统特务是没有这个能力执行敌后突袭的。一般性质的蹲点搜捕跟踪他们并不会参与。
中情局的行动小队执行得最多的就是难度更高的敌后营救，以及暗杀和绑架。
很显然钱不多就应该是执行这种高难度的任务的，但是像他这种人，在行动前一定要将他隐藏好，否则太容易被人记下他的相貌特征而暴露了。
陶严很好奇，也不知道这钱不多武功怎么样，要是能过几招就好了。他现在的水平是高不成低不就，与义父过招是想都不要想，义父随时可以秒杀他，除非陶严像那次在白龙洞水里，真气能灌注于右臂那样，可能勉强能跟义父过上一招半式，因为陶严现在的真气最多能让他使出一招，然后右臂就跟断掉似的动不了啦。最关键的是，陶严自从那次阴差阳错试过一次后，再没有做到过。
但是跟常人过招，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了，就跟壮汉练了散打格斗后去找幼儿园小娃娃比武一样无聊。
陶严心下揣测，这间谍没有50岁或60岁一到就退休一说，如果能潜伏下去，那最好就是潜伏到死为止。目前到陶府来的这四人，能被义父找到安排过来养老，肯定满足三个条件：第一是级别够，一般的探子线人恐怕义父都不认识。第二是做出过很大的贡献，朝廷随便两石白米就打发了肯定让义父心里觉得亏欠；第三就是因为某种原因暴露了。
本来最好的间谍就是至死都不知道他是间谍的那种人，但是死在联络人的手上，或者被叛徒出卖的间谍也不在少数。他自己万分谨慎，但是敌不过总得有人跟他联系吧。而暴露了逃回来或者救回来了，回到大文朝才发现年轻一点还可以回到锦衣卫谍讯司做事，隐姓埋名半辈子的间谍们超过50岁的就被踢出去自己养老了。
陶严发现他们三人说不上熟识，甚至不一定认识，但是偏生又知道对方，毕竟都是来自于同一个机构，指挥他们的是同一个人。
他们的习惯也不一样，上官大娘很喜欢出门逛街，而穆马林和钱不多则从不出门。两人住的厢房挨在一起，可也不怎么说话。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是单独在一边，对坐着喝闷酒。陶严觉得就这样两个人枯坐着喝闷酒，不知道有多难受，但是这两个人倒是觉得挺自在的，互相之间练举杯互敬都不做，完全是两个陌生人一般自斟自饮。
2.
丁老三和黄狗这两个难兄难弟又没钱了。
前不久他们才在杭州城外做了一票，敲诈了外地商人一笔银子，可是浮财来得快，散得更快。当天晚上两人在杭州有名的得月楼海吃海喝一顿花掉了五两银子，之后又去了烟花柳巷之地当了一回大爷，这银子就不见了一半。本来银子还剩一半也能过一段好吃好喝的舒服日子，可是酒色都享受到了，怎么着还要去赌一把手气吧。两人就去了四海帮开的地下赌场，不过运气不好，两个时辰后就输得干干净净。四海帮的场子里两人岂敢乱来，只好灰溜溜的回到藏身的屋子里面闷头睡大觉。
幸好当时他们得了银子之后先回来了一趟，把一些散碎银子和几十个铜钱随手放在被褥下面了，靠着这一点碎银铜钱，两人又过了两三天，指望着又有什么机会搞上一笔银子，所以每天都还是用酒菜填饱肚子。可是很快发现居然只剩下几个铜钱了，就决定夜里找个大户人家去干上一票。
黄狗找了街面上的泼皮无赖打听了一下，据说西大门附近街上新搬来的一户人家，家里银子颇多，连下人们都顿顿有鱼有肉。最关键的是，这户人家才到杭州城不久，府里只有下人仆妇，没有请看家护院的。
这等大富人家居然不请护院，丁老三有些不相信。两人于是先去踩踩地盘查探个究竟。但是黄狗爬到这户人家后院院墙外的一棵大树上看了半个时辰，确实没见府里有拿刀背剑之人走动，而丁老三则是躲在正门那里，只见过下人仆妇打扮的进出，也没见过那腰大膀圆挎刀拿剑的。
这不是挑着兄弟俩发财吗？两人就打定主意夜里去走一遭，能不惊动府里的人偷点银两最好，但要是背府里的人发现，那丁老三和黄狗也是练过几天的，在这杭州城大街小巷不知道打过多少架，到时候只要把明晃晃的刀子一亮，这府里的阔少爷不乖乖跪在地上把银子送上？
两人打定主意，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夜里下手，不然拖久了，万一他们找班看家护院的，这事情就黄了。所以过了半夜，两人穿着一身黑衣，蒙面束发，各背上一把单刀，又在腰带上别了一把用来拨门栓用的匕首，摸到陶府院墙外。
丁老三练过几年武，也不知道是崆峒派还是铁掌门的弟子，他在院墙外面用脚点了一下，就纵身上了院墙，然后又拉着黄狗上来了。这黄狗从小偷鸡摸狗，拨门栓，找藏着的银子都得靠他。这户人家的宅子不小，两人先进的第三进院子。可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动静从上了院墙就被发现了。最先发现他们的是穆马林那只蒙古细犬，超过人耳16倍的听力，比绝大多数武林高手都能提前发现动静，这只蒙古细犬本来是趴卧在穆马林床前，它支楞起耳朵警惕地站了起来，而且它应该接受过穆马林的长期训练，因此并没有吠叫，它的异动让穆马林也惊醒了，伸手就抓住了自己的弯刀。
不过很快上官大娘和钱不多也发现了动静，至于董先生，他还一直住在飞虎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