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迟迟不说话,黑衣人感觉自己后心都升出一层薄汗,不着痕迹地吸入一口气,正准备再劝。
男人缓缓开口道:“随你们吧,不过不管他们中不中举,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家各自行事吧。”
“这是自然,大人放心吧。”黑衣人见男人松了话头,也跟着松了口气。
太皇太妃一路从毓庆宫到慈宁宫,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头嗡嗡直响,心里更是气闷不已,总觉得有股热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地难受。秋日午后的阳光,还是颇有些温度,太皇太妃有些燥热难耐。
在床榻上躺着,却觉得身下似乎是烧了热炭一般,扯了软垫、锦被,后心靠着冰冷的木板,这才觉得凉快些。心里却又升起一股自怨自艾的苍凉来,不知不觉鬓角已全是泪,喃喃道:“我,我的命就该是如此吗?就,就不能,就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便是,便是到了太皇太妃,便是到了太皇太妃的位置,也,也要这般受气?”
太皇太妃越想越难受,心脏绞着得发疼,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便逐渐睡着了,梦境之中似乎回到了少女时候,在烈日之下搬着水桶,汗从胸口顺着流了下来,浑身黏腻得让人难受。忽而又觉得水桶里的水漏了出来,冰冷刺骨,原来竟然是下雨了。秋日的夜雨,实在难耐。她衣着轻薄优美,在夜色中站了几日,这才一睹圣面。
冷冷热热的,几番交替,闹得太皇太妃心中更是烦躁。忽而一个板子打在身上,太皇太妃喉头一甜,险些咳出血来。忽而又是一个板子,正打在肩胛骨上,疼得太皇太妃几乎要惊醒。却似乎是被打晕了一般,竟然醒不过来。太皇太妃大惊,大喊一声,“你们还敢打我!我是太皇太妃!”
然而,涌来了更多的人,扑上来按住了她,让她难以动弹,只能一下一下地受着那板子。太皇太妃咬着唇,偏不让那些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但是胸口里的血却不停地往上翻滚,让她有些想吐。
终于胃里一缩,“哇”地一下吐了出来,喉头又酸又苦,还有丝丝的疼痛。如雨点般的板子终于停了,太皇太妃也终于受不住浑身的疼痛昏了过去。
“快!快叫太医来!”慈宁宫中的宫人们一下子忙乱起来。
“哎呦,可了不得了,太皇太妃这是被气病了,这梦里都哭.....”“啪!”一声脆响,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宫人,咬着牙对那被一巴掌嘴皮打破的宫人道:“喊什么喊!让宫里人都知道啊?”
那宫人委屈道:“可不就是给气病的吗?从毓庆宫回来就这样了......”
“病就是病了,哪儿来什么原因啊?你嫌命长,你直接在乾清宫门口喊。别拉着我们慈宁宫所有人陪你一起送死!”那年长的宫人瞪着血红的眼睛道,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句,“都给我小心你们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