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仁美见正事已了,收回目光,又垂眸看向自己怀里的小孩子。
“多谢陛下成全。”杨国宁说着拉了杨永清跪下谢恩。
“平身吧,你们既然来了,便也去看看皇兄吧。他当日亲眼看到自己的母妃自缢而死,面上虽然不说,心里怕是不痛快。朕也不知如何宽慰,你们舅侄好生叙话。”拓跋仁美也不抬头地交代道。
杨家人应了退出,直奔毓庆宫而去。
“明叔这时候怎么来了?”拓跋仁美见众人都退下便问。
“听闻杨家人进宫,微臣便想来看看,”明正轻笑几声道,“原是有些担心陛下见到仇人,难免心有怒气,如今看来倒是微臣多虑了。”
拓跋仁美唇角一勾,道:“朕虽然年幼但也不是任人愚弄的,这杨家之事,处处都透着蹊跷,朕还没有查清楚,就把杨家当成仇人,岂不是中了不轨之人的圈套?”
明正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正是如此。臣越想越觉得杨家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些刺客,实在有些太过此地无银,看着倒像是别人故意构陷。仔细想来,朝中臣子眼红杨家的也不是没有。就算他们不敢做出这般攻击皇城之事,北面北漠、柔然一直蠢蠢欲动,也说不准想制造些乱象。西面的西凉更不消说,即便是慕容府,面上虽然臣服,但也难保心里没有什么报复之心。”
拓跋仁美听了点头道:“杨家一事,明叔继续查下去吧,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说不准也能找到杀害皇考的幕后黑手。”
不日,杨贵妃简单出殡,安西王与靖宁侯启程回安西,只留下杨永清进入文华殿学习。杨家弑君、动乱之事竟然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要说杨家心里惴惴不安,就是朝臣也多有不满,不少人是愁眉不展,夜不能寐。
这一日,乾清门外众大臣列队等着早朝,几位大臣围成一团,叽叽咕咕地说着话,接着又有几位大臣参与进来,不消半刻,乾清门外便颇有菜市场之象。
这时一声堪比鸡鸣的“皇帝驾到!”终于让这一锅沸水平静下来。远远的就看见一队宫人抬着个御榻往乾清门走来,拓跋仁美微垂着眸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怀里的孩子则是瞪着大眼睛,透过厚实的襁褓兴奋地打量着众人。
这大概就能解释拓跋仁美难掩的疲惫是打哪儿来的了。
君臣见礼,拓跋仁美垂着眸子,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一时无话。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了一阵,眼神都看向赵察,等着这位勇士出声击碎沉默。
赵察轻嗽了下嗓子,站出一步,躬身道:“陛下,杨家一事欲作何处理?”
拓跋仁美听闻,眼皮微抬,冷声道:“还欲作何处理?杨家一事不已经解决了?赵大人,你是有何想法?”
赵察眉头微蹙,抬手躬身道:“陛下,杨家做出这等十恶不赦之事,难道就这样轻轻揭过了?如此怎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