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已经能想象到世人是如何评论,那些不知真想的百姓,每每走过他的府前就会议论,他们会戳自己脊梁骨。那史书又会如何写,百年之后自己难道就以逼幼帝在乾清门前长跪不起而留在青史之上吗?
帝师越想越觉的害怕,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身上像是被水浇过一般,脸上更是完全垮了下来。
“陛下,陛下这样,微臣实在是惶恐不安。”
拓跋仁美看着,帝师抖如筛糠,脸上坚毅的神色消失无影的样子,心里畅快不已。虽然粗糙的地面让他一阵阵地疼痛,但是看到帝师的表情,让他甚是有几分报复的快感。
拓跋仁美笑了出来。
拓跋仁美凑近帝师,柔声道:“是吗?那也不奇怪啊,前两日先生也如此让朕惶恐不安来着。怎么先生做得,朕竟做不得。什么时候,朕要事事顺着你们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微风吹过,帝师觉得通体冰凉。那人怕也是预料错了,陛下比他们想象得更加狠辣阴险。
另一边,明正听说了也是失笑,摇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想出这么个应对办法。”明正又稍加润色,言辞恳切,但字里行间都带着几分委屈和控诉。“嗯,就这样发出去吧。”
明正看着宫人的背影,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长出一口气,道:“好呀,看看他们要如何回应。”
在对峙的众人中,最先受不住的就要数拓跋祜了。拓跋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吃一顿饿得慌,挨到晚间,早已是受不住。一声一声地哀嚎,在空旷的广场上听得更是让人心乱。
平日里最是疼爱拓跋祜的拓跋仁美,今日竟然也听若惘闻,任由她发出一声更凄厉一声的哀鸣。
剑兰听说了此事忙跑出了内院,劝道:“陛下,您在这儿跟帝师赌气,也不能这样虐待着公主啊。公主这才多大啊,哪儿能受得住这个?”
“此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她自然也要在此。”拓跋仁美显得有些冷血地说道。
“可是......”剑兰急得也红了眼眶,道,“公主这才多大啊。你们之间恩怨,干嘛要拉她一个孩子,祜儿,祜儿这是招惹谁了。”
拓跋仁美眼睑微抬,看向对面瑟瑟却不敢倒的帝师,轻哼一声,道:“兰姑这话莫要问朕。”
帝师低头不言,但是他仍能感觉到剑兰幽怨的目光,蓝幽幽的怨火,几乎能给他的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拓跋祜的声音已经有些喊哑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仍是扒着拓跋仁美不放。剑兰磕头道:“求您了,求您了。您就看在祜儿的份儿上,赶紧起来吧。这孩子自小粘您,您若是不走,她怕是饿死也不肯走的。”
拓跋仁美垂眸,眼中带了几分柔情和疼惜,轻叹道:“朕知道。祜儿也会知道的。她既然想要一直粘着朕,就要受得住,不然总是会有人提起此事的。”
帝师感觉自己的脊梁骨上又投注了两束冰冷刺骨的目光,目光虽轻,但重量已经足以将他的脊柱压垮。帝师几乎已经趴在了粗糙的青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