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终于回到广州了!您看,好热闹的码头啊!”李忠国兴奋地说道,虽然已经27岁,依然带着孩子般的天真气。
看着自己实际上唯一的儿子,李孝元心里的滋味真是五味杂陈。忠国啊,爹对不起你啊!无论是公司利润分红还是信托基金的股份,为父我是一分都不想给康越那个杂种的儿子!可是,爹已经老了,这次回国就打算叶落归根,再也没气力回花旗国帮你把那些夺回来。原本是想先用这样的分配方式稳住李忠华,等你娘找到帮李忠华的幕后黑手后,再改继承方案。但不知你娘为何要在我们上船后跳海自杀,难道她还在怨我不带她回乡祭祖吗?唉!一切都变了,真相怕是只有等明心和明慧来广州后,才能知道了。李孝元心里一直想着,根本没听见忠国的话。
“爹!您怎么了?是还在想娘吗?”李忠国再次问道。
“哦,是啊,不知道你娘为什么想不开。等明心和明慧来了广州,一定要问清楚。唉!这么多年的夫妻,她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去了。”李孝元说起这些也真是伤心,说着说着眼泪不住地留。李忠国看到,只好劝慰自己的父亲,直到妻子抱着李义武出现,才让李孝元止住情绪。虽然小义武还不到一岁,可这孩子与他宽厚天真却有些懦弱的爹不同,胆子非常大!回国近三个月的路途遇上几次暴风雨,连大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小义武居然随着船的波动笑起来,波动越大笑得越厉害。更神奇的是,随着小义武的笑声越来越大,暴风雨反而渐渐停了。很快,船上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用胆量有福气的小孩,到广州前,小义武成了全船人眼中的福星,各种吃的、玩具已经堆满他的小床。其实,这只是李义武传奇一生的开始,生于1911年的人,自然是带着使命的。不过,眼下李义武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他的舞台还在搭建中。
终于,李孝元回到了阔别42年的故乡。下船后,就看到一位华发半白却站得笔直的男子正看着自己,李孝元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亲弟弟李孝生。两个老人都跑了起来,紧紧地拥抱着,泪水早已洒满他们的脸庞和衣襟。
足足一刻钟后,李孝生拉着哥哥上了马车,奔赴李府。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中,李孝元先跟着李孝生去祭拜了父母的牌位。
“爹,娘,儿子不孝,没能给二老尽孝,呜呜呜。”李孝元没说完一句话,就痛哭起来。
众人看了也不好劝,只能等李孝元实在哭累了,这才把他搀到正厅坐下。此时,正厅中已经站了一位与李忠国年纪相仿的男子,正是李孝生的儿子李忠兴。
“哥,这是您的侄儿忠兴,今年22了,比忠国小五岁,和咱俩的一样差了五岁,真是巧啊!”李孝生开心地说着。
“唉!这孩子看着就聪明!来,大伯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有一套翡翠麻将,就送你了。”李孝元说着,让李忠国把一个精致的木盒交给李忠兴。
“大哥,这么珍贵的礼物,您也太客气了!”李孝生说道。
“这算什么,你哥哥我现在就剩下点钱财了,再留着,难道真要给我陪葬吗?”李孝元说道。
“哥,这话不吉利!你刚回来,还要在广州好好生活下去呢。咱俩啊,都要活一百岁!看着忠国、忠兴的孙子降生!”李孝生笑着说道。
“孝生啊,让孩子们先去吃饭,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聊。”李孝元很认真地说道。
之后,忠兴带着忠国一家去吃饭,一大桌菜早已摆好。虽然李忠国在美国也常吃家乡菜,但那时候很多食材调料更跟没有,味道怎么能跟老饕们最爱的广州相比?!而且,1912年的广州大户人家的菜,都是大厨们精挑细选的纯天然食材做出来的,远比现代的味道更加美妙。
另一边,李孝元在书房跟李孝生一直聊到深夜,期间饭菜都是仆人送到门口,由李孝生的夫人送进来,两人简单吃几口,就继续谈下去。至于是什么,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秘密。后人只知道,李孝元送给李忠兴的那套翡翠麻将大有深意,似乎与四件信物中的那张翡翠麻将是一副。可是,李忠兴曾经多次展示过这副麻将,拿着刻着“中”的牌并不缺。
更加神奇的事,李孝元到了广州后不到一年,李孝生就带着全家人离开了广州,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处。甚至还有人传言李孝元回来以长子的身份挤走了亲弟弟,只是为了侵吞李家的祖产。不过,谣言终归是谣言,因为李孝生是带着一个大大的车队走的,除了祖宅其他的产业都变卖带走了,而且还有李孝元从美国带回来的一些机器,也都被带走了。
李孝生一家离开后,李孝元用剩下的机器开了一家厂,名字还是叫“越海”,全名是“广州越海制造公司,”主要生产纺织品。不过,这家公司一直没有扩张,仅仅能维持李孝元一家人的开销,并没有太多盈余。
就在公司成立后不久,一位女子从大洋彼岸来到李家。
“明慧,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明心呢?”李孝元问道。
“爹,姐姐她,她,呜呜呜。”李明慧大哭起来。
她哭了许久,才一点一点把事情说清楚。原来,李孝元他们走后,目前林秀珍就跳海了,被救上来时发现事先服了毒药,人已经去了。之后,李忠华变得特别暴躁,还要强迫她们姐妹俩放弃获得公司利润的权利。
幸好,戴维带人把姐妹俩保护起来,并警告李忠华,如果再有伤害两个妹妹的行为,就派人回广州找到李孝元,彻底收回他的所有权益,包括继承信托基金的权益。
不知道为何,李忠华很忌惮戴维,之后也确实没再找两个妹妹麻烦。很快,李忠华就举家迁往纽约克,临走时托人带话戴维,说是不要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控制一切,等他在纽约克站稳脚,早晚回回来收拾戴维。原以为后面就没事了,但有一天恰好戴维临时有事去矿区解决工人打架的事情,深夜回来时,房子已经是火光冲天。赶回去救火已经来不及,只看到李明慧晕倒在草坪上,而李明心却葬身火海。
“唉!都是我糊涂!害死了你妈妈,还害死了明心!明心啊!爹对不起你!”李孝元哭着说道。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一走,一切就都变了?”李明慧问道。
“女儿啊,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就跟着爹踏踏实实过日子,等过两年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也就没事了。至于花旗国那边的事情,爹会交给你大哥处理。现如今中华百废待兴,国家无力保护在外的侨民,所以花旗国的事情眼下我们只能忍耐。不过你放心,等到信托基金可以兑现的时候,你大哥的后人们一定可以给你娘和你姐报仇雪恨!”李孝元说道。
这天晚上,李孝元把李忠国叫到书房,谈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李忠国对李孝元说道:“爹,儿子愚钝,办不了这么难的事情。不过您放心,儿子一定谨记您的嘱托,后人们一定可以完成您的心愿。只是,我到现在都想不到忠华怎么能下得去手。毕竟,他在咱们家长大,而且我们和他都是一个娘啊!”
“忠国,你毕竟没经历过人世间的磨难,很多事情你无法理解。不过义武回来正好赶上国家千年巨变,相信他长大后,一定更能经受得住暴风雨的考验。”李孝元说道。
就这样,李孝元带着李忠国、李明慧在广州安心经营着那家并不起眼的公司。似乎,在花旗国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就好像他们从未在花旗国生活过一样。
不过,李家的平静日子没有维持很久。到了1926年,15岁的李义武已经把全家搞得鸡飞狗跳,小他两岁的弟弟李义昌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李忠国发现得早,这两个都为成年的孩子,能把自己公司卖了去换军火,说是要参加北伐,消灭反动军阀。反而是已经70多的李孝元,非常欣慰地看着两个孙子瞎胡闹。甚至,李孝元还跟李忠国说过,真把公司卖了换军火也没什么,这才是他们李家后人应有的风范!
“秋水姐,您说了这么半天,好像还没感到这些跟咱们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肖雨问道。
“不急不急,越是做大事前,越要沉住气。我们李家100多年都等了,不差我把故事讲完的时间。而且,我跟你讲这么详细,也是因为有一些细节没有掌握,尤其是老祖弟弟李孝生一家到底去了哪里,那副翡翠麻将到底有什么用处。我是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些悬念都解开,那样我们才有机会彻底击败李忠华的后人。”李秋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