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知道,叶辞喜欢画画。
因为画画,可以让他的心情得以放松下来,远离尘世喧嚣,那怕只有片刻,对于叶辞来说,仍是那么难得的事情。
小时候,看到别的小孩有玩具,但他没有,只有羡慕的时候,在纸上慢慢地一笔一画地画出那个玩具,就仿佛他也有了一般。
画画,是他曾经对生活的全部美好的期盼,也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一片净土。
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专门画画的工具,一开始只能用树枝在地上画画,后来,因为国家的义务教育政策,他得以上学之后,终于有了自己的铅笔,还记得当他存了好久的钱终于买到属于自己的一只铅笔的时候,是多么欢喜。
终于,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了。
那时候以为铅笔便是最好的画画的工具,可是当慢慢长大以后才发现,画画也有属于自己的专属工具。
那一年他十二岁,初一,终于在店里做完工作,走在回家的那条街上。
街道上一家店里的东西吸引了他,那是摆放在橱窗里的一整套绘画用品,是他从未见过的精致和高不可攀。
那就像一束光,让人渴望靠近但又遥不可及。
可是啊,对于一个一直深处黑暗,从未看见光明的人来说,即使拼劲全力,也想去追逐,只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早上不吃饭,中午只吃半个已经冷掉的馒头,晚上饿了,就喝水来充饥。
这真的很难受很难受,但和心里的那份希望相比,叶辞竟觉得,那时的他是幸福的。
直到有一天,那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
一天下午,当他下午放学回到家,家里一片狼藉的模样,他的房间,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想到什么的叶辞急忙跑到他的房间,入目的,是男人终于得逞的笑容。
因为他的手里,正拿着叶辞好不容易打工挣来的五百元。
“还给我。”
那时小孩的声音还有点稚嫩,但却蕴含着巨大的怒气,似乎,还有绝望,破碎极了。
可是那个男人反而像没有听到一样,看到小孩出现,立马露出了那副可恨的嘴脸。
“哟,你这个畜生,没想到你居然藏了那么多钱啊!”
“竟然背着我藏钱,还有没有,快给我拿出来,不然老子找到了打死你这个小白眼狼。”
说着说着竟然还不满足,朝着叶辞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骂,好似面前这个人,是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小小的叶辞知道,这个人,到手的钱是不会还回来的,那个人拿到钱之后,就会去赌。
可是,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那是叶辞的第一次反抗。
当叶父走到叶辞面前,准备去抢叶辞的书包时,叶辞躲掉了,抬起头第一次正对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都不喜欢他,他不奢望他的父亲和其他人的父亲一样,给他买好看的文具,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可以经常抱抱他。
他只希望,当他喊一声“爸爸”的时候,那个人可以答一句“哎。”
可是,从来没有过。
他以为只要自己乖乖的,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喜欢自己,可是,终究是儿时的自己太傻,不是每一份努力都会有回报的。
可笑的是,自己用了12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反抗的结果是什么呢!
呵!
一次暴打!
叶辞从不会忘记那深入骨髓的痛,他多想啊,把自己身体里那肮脏的血液全部放空。
也就是在那一夜,12岁的男孩。
第一次放弃了那可笑而可悲的亲情。
第一次放弃了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渴望。
也是从那一天,他明白了,也接受了,这所谓的命运。
……
“叶辞,叶辞,你怎么了?”女孩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辞变得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抬起头来,眼里盛满星光,是木兮从未见到过的璀璨明亮,好看极了。
“谢谢,我很喜欢。”
少年低沉的嗓音传入木兮的耳膜,而后随即绽放的那一抹笑颜,再一次让女孩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