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气息上判断黑白无常的实力也就跟莫闲不分伯仲,虽然身为灵体但动作却不太灵光,即使能飞也只会机械的劈砍,斩出刀芒似乎就是它们唯一的技能。
莫闲开启仙人模式后身体能力直接飙升到同境界顶尖体修的层次,撒腿便如疯狗般单纯地向黑白无常猛扑,黑白无常也不见有闪避的想法,像个最极端的剑客一心只顾拼刀。琉璃蓝焰幻化成的利爪迅如雷霆撕裂灰雾劈斩在厚重的柴刀上,尖锐的轰鸣直钻入灵魂深处,蓝焰在柴刀上留下猛兽撕扯过的瘢痕,自身也寸寸崩碎。莫闲悬于空中借力拧身利爪又一次暴突而出继续斩击在另一把掠来的柴刀上,暴戾的打法接连炮制,重复斩击便如****般接连不歇,仅仅初次交手莫闲便将黑白无常一同卷入了令人窒息的连击漩涡中令它们疲于防守。
打铁声交织成雨,尖锐的突刺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灵魂,莫闲陷入本能中,疯狂直接遮盖了每一次碰撞中震荡出的直击灵魂的暴鸣,他一心只顾倾轧撕裂,利爪掠过灰雾的残影都交织成螺旋,落在铁上绽放火花,黑白无常用于防御的柴刀上已密密麻麻布满了裂齿。
“喝啊!”莫闲连续强攻身体也终于逼近了极限,一声暴喝超越极限,利爪便又暴涨三寸,再落下直接粉碎了黑白无常的厚重黑背柴刀,琉璃蓝焰也划过其躯体直接将其开膛破肚,撕扯出一片浓郁的阴气。
黑白无常意识到不可力敌,终于放弃了拼刀,即时后撤才避免被利爪直接当头撕裂成大块碎片的结局,可绕是如此也身体残破得只剩下破布般的上半边。
“哈呼!”莫闲沉重地喘着粗气,过热的机体一时半会陷入了冷却中,他在静待恢复,黑白无常也在复原中,迅速吸收游离的阴气重组自己的身躯。这显然不是个好的迹象,所以莫闲目露狰狞又咬牙向它们发动攻击。
“靠,这鬼玩意不管变成啥样都会复原怎么打?没法打!”
不远处黄大力和段孤城互相交付后背警戒着眼前即将复原的两双黑白无常,两人气息都有点凌乱,周遭的狼藉无不彰示着方才这边经受着何等夸张的折腾。
段孤城烦闷地回道:“那你听我指挥啊!好几次你只要听我指挥我们现在的处境就能好很多。”
“那没你指挥我还能打得更好啊,你一直在旁边叽叽歪歪分散我心神有多烦你知道吗?”黄大力闻言更没好气地反诘道,不耐烦的神色隐隐要点燃周围凝固的气氛。
段孤城这一下被噎得那个气啊,本来就只是憋在肚子里干熬肠胃的郁火直接毫不留情地组成一梭梭的炽烈言弹无情扫射:“你妈的还有脸怪我?不是你不听我劝贸然冲到这里面来作死现在场面会是这样?我他妈真的,一腔好心全被狗吃了。”
“谁要你管我啊?本来就是自己的试炼,你爱来不来,我是扯着你衣领把你拖进来了还是咋地了?”黄大力也横眉竖目把脸贴过去俯视段孤城,两人都怀着一肚子火针锋相对,又各自甩头,各自要面对的黑白无常在他们争执之时已然再度发难。
“给脸不要脸!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段孤城冷冷地甩下一句话操控飞剑迎敌。
他面对的是一对青面獠牙模样更近似典故原型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对黑白无常直如野兽般横冲猛撞,一剑即可将大黑熊枭首的锐利细剑竟也只能在其身上留下细小的伤口。而另一边黄大力面对的一对黑白无常则要灵活得多,各自挥舞着鬼爪如魅影般总是突兀地出现在他身侧撩出阴冷一刀,它们甚至还会打配合,攻势往往一浪紧接一浪,身影重叠、防不胜防。
面对这类鬼物,尚且处于筑基境界不通神魂之力运用的黄大力段孤城二人施展平常法术并不能够对其造成真实伤害,因而难免频频吃亏。只有莫闲的妖火具有灵魂攻击的特性对鬼物可发挥奇效,所以他的战斗才不至于显得太过艰难。
不多时二人身上就又多增了大大小小若干伤口,阴风哭嚎,颓势几乎如雪崩袭来无可逆挡。
段孤城几近油尽灯枯,竭力接下牛头一招后借力扭身险而又险地躲过了马面的一记猛攻,段孤城趁势施了个小法术给马面使了个绊子,马面一时控制不住身体向黄大力那边跌去,黄大力刚爆气冲开纠缠不清的牛头马面迎面又见一个失去平衡的马面跌了过来,明显等着挨打的模样,当下毫不客气地给它来了一记沉重手锤直接将其砸进土里。段孤城登时压力大减,脸上也因为这波默契的小配合浮现出笑意,可转眼又脸色大变喊道:“别放松!小心身后!”
“说了你别……”黄大力还有点小别扭纠结在心底,闻言当即皱着眉头斥责道,可话还没说完心中就警铃大响,尽最快的反应撑起了金钟罩可后腰依然传来一阵穿刺骨髓的痛楚,黄大力咬紧牙关不哼出声,反手一掌呼去,却又呼了个空,转过身才发现刚刚那一直在近战缠斗的一对牛头马面竟然还会远程偷袭!
“小心!”段孤城又一声急切的呼喊,同时持剑合身飞刺向前,堪堪格开从土里爬出来的马面的偷袭,可巨大的力道透体而入,他只觉肺腑一阵晃荡,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靠!”黄大力见状怒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拍飞了马面,又继续责骂道:“你能不能少说点话啊?战斗就拼个临场反应,你一直指挥不闲耽误事吗?”
段孤城用剑撑住身子不看他冷冷道:“你以为我想话这么多啊?要没我指挥,你个猪脑袋早就没了!”
“靠!”黄大力忍不住又啐了一声,可来不及继续往下说了,牛头马面又组织起了新的一波攻势,势如既往。
心里芥蒂更粗、别扭更大的两人彻底放弃了与对方配合的念头,各自不顾风格闷头迎敌,但很快便败下阵来被一道光保护着回到画外,又被丢进木桶里接受药浴修补伤势。
这番惨败而归两人心里不免都在跟对方怄气,各自脸色不善扭出奇怪的表情,无端对视一眼便都重重地哼了口气别过头,打着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算盘各自沉默着运气疗伤。
眼前这俏生生的一幕看得流云不禁哑然失笑,神驰天外,忆往昔峥嵘岁月,三五为伴仗剑天涯有离有合,酸甜苦辣便尽上心头。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啊!
“咋啦?咋两人撑得还没莫闲早?”流云扑捉到改变他们的契机,明知而故问。
“没啥,就想知道能不能舍弃组队一个人单干?”段孤城闷声道。
黄大力不出声也点点头。
流云疑惑答道:“我记得我只说你们都是莫闲的对手,却没有绑定你们吧?你们下意识组队难道不是你们两人的默契吗?”
……
黄大力段孤城闻言便不说话了,只抿着嘴又别过头去,药水泾渭分明,感觉要不是只有一个桶他们都不会容忍对方跟自己泡同一桶水。
一阵难捱的沉默,终究要被打破。
只闻得“咕咚”一声,莫闲不多时便又从画里掉了出来,迎风变大掉进木桶里却没有溅起水花。
扑腾几下莫闲又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从桶底钻了出来,哪怕脸色虚脱得不行了,看到流云也直接开始义愤填膺地控诉:“靠,这算哪门子试炼啊?整个打不死的鬼物不是纯恶心人吗?”
另外两人尽皆默然不语,但从他们低沉的表情和不时投向流云征询的目光可以看出他们心中也藏有微词。
“你们都不是普通修士,试炼怎么能跟他们相提并论呢?这个鬼物虽然稍有逾越你们的境界,但实力却不是无可匹敌,所谓不死也只是一种表象,这世上哪来的不死可言,只是你们自己乱了阵脚不思如何破解罢了。”
流云一席话精准无情地将三人的过失剖解出来摆放在台面上,莫闲三人被戳中了心坎无法反驳也无意再去反驳,毕竟方才的控诉只是起于无法接受自己的惨败,只是下意识地想找个理由安慰自己。
“啥都要别人先讲明白,你怎么不想想别人也是有极限的,意外又何以为意外的呢?”流云甚为满意他们认错的态度,又多言了几句。
三人难免羞赧更甚,莫闲直接又沉回水里吐泡泡了,也无心在乎三人共泡的木桶水倒底有多恶心,反正也药浴一直绿绿的泛着清香。
“仙子说得对,我想我们得自身求进才行!”段孤城率先表态,黄大力也不是真的能犟死人的人,暂时放下心中芥蒂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据我在外观察,这墓园后起的变化应该是源于一种阵法,阵法借地势之力成型,也只有这样它才能源源不断纳取天地灵气支持那些牛头马面的不死之身,所以我们要破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阵法本身才对。”段孤城又道。
流云给了个赞许的目光,黄大力烦闷地挠头问道:“就算你说的没错,可我们连那几个牛头马面都应付不过来,又何能越过它们去破阵?”
段孤城白了他一眼,答道:“我们不需要对付它们,只要能拖住它们足够的时间就行了。”
“那时小事,你懂阵法,到时候尼去破阵,我来守着你,这回分工明确一定能轻松解决!”黄大力排着胸脯,满满的那都不是事儿的自信。
“确实轻松。”段孤城敷衍地应道,精明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掠过莫闲。
莫闲敏锐地察觉到毒蛇般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游过,身上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番对话自然避不开他,站在敌对立场上他也很能理解段孤城话中蕴含的深意,身为当事者之一,破阵一事他的立场自是至关重要。若他们轻松把阵破了,回过头来第一个针对的肯定就剩他了,甚至还可能收拾了他再安心去破阵,若无法破阵,三人都不得出路。这其中存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一个三个人都能接受的结局,而这个结局需要三人同心奋力去营造,而这一切的前体都取决于莫闲的态度。
莫闲回想起自己直接被那对牛头马面耗到筋疲力尽的苦闷,摸了摸鼻子不予回应,毕竟承诺不宜随便给,该来的终究要来,到时候看临场应对或许更公平一点。
流云有点好笑地看着这少年老成的两人,说道:“不错,作为你们这回理性分析的奖励,我可以告诉你们阵枢就是墓园中央的阴阳交汇之地的一块墓碑,而且此阵只可破不可化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