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落日余晖，透过树叶，斑驳的映在两人的身上。
王霜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一个人的表情变换，如此之多，如此之快。
从狠厉到欣喜，再到狂妄和嗜血，最后的震惊与痛苦显得格外滑稽。
“不、不可能！啊！”
迷彩男人看着自己的右臂被一只略显秀气的手捏住，被短暂屏蔽后的剧痛感，让他不自主的发出带着恐惧的嘶吼。
“啊！我的手！”
一只小臂布满血丝，肌肉涨的好似钢条的手，死死的捏进了他的手腕。他已经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一截惨白的骨茬刺破他的小臂，嘲笑一般的外露着！
学生模样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好似永远睡不醒的眼睛平静的盯着他。
彷佛看着一具尸体。
平日的军事训练让他压下了痛苦，压下了恐惧，压下了震惊，迷彩男人踢出了生平最快一次的膝击，快若闪电的“撩阴腿”！
“咔，砰！”
他和他想象中的鸡飞蛋打，随着一股巨力，一起跪在了王霜面前！
“啊！啊！”膝盖传来的强烈疼痛伴随着羞辱感，让这个执行过多次任务的老兵撕心裂肺的嘶吼，“我！杀你！”迷彩男人用仅存的左手摸向腰间，此刻的他已然不顾枪声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只想杀了他！
“唔！”一根又长又黑又硬的管型物体，狠狠的打断了迷彩男人的嘶吼，几颗带血的牙齿“叮叮当当”的飞进了他的喉咙里。
这是他自己的枪！
“你在找这个么？”王霜半蹲看着跪在面前的迷彩男人，左手用枪管死死的顶进他的喉咙。
恐惧的种子以极快的速度长满了迷彩男人的内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特训营各科目冠军，会被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轻松撕碎。
“别怕，这东西不是对付你的”王霜把枪从他的嘴里抽了出来，略带嫌弃的甩了甩枪上的血水，随后用余光扫了一眼从始至终都在门口看戏的女人。
“别，别杀我！教官，教官，救救我！”迷彩男人满嘴漏风的求饶，带着一丝滑稽。他看着黑森森的枪口，好似要磕头求饶一般，弯身向地。
王霜嘴角拉起一丝冷笑“你不用给我道歉，下去之后给他们道歉吧”
“咔”
“叮”一把匕首从迷彩男人的怀中掉在地上，他瞪大的双眼配合着阴笑的嘴角，像一个滑稽的小丑，不自然弯折的脖子带着脑袋“砰”的一声磕在地上，像极了他最爱的刑罚，只不过这一次，角色变了……
道歉总是迟到，但死亡从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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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霜攥了攥右手，“说不上来的感觉，比梦里真实很多”王霜压下心中一团说不上来的感受，甩了甩肿胀的右臂，看向了始终未动的女人。
“嗨，biu提佛呕够儿，砍由丝必克拆妮丝？”
雪瑞有生以来，第一次想祈求上帝让自己忘记英文。
是的，从进门开始就始终看戏的教官，也就是名叫雪瑞的女人，听出了王霜说的是英文，并且还听懂了他的意思。
强忍着一枪崩掉他的冲动，她挑动自己的大眼睛，狠狠的白了王霜一眼，“你可以说中文，我能听得懂。”
“你中文说的不错嘛，新东方学的吗？国外也有新东方吗？一节课多少钱？不开发票能便……”
雪瑞有生以来，第二次想祈求上帝让自己忘记新东…，呸，忘记中文。
“对了，你能给翻译一下，这孙子最后半句说的是什么吗？”男人看着女人反复摸向腰间手枪的手，赶紧正色问到。
“他求我救他。”
“为什么没救。”
“不需要。”
“……”男人思考着所谓的“不需要”是哪层的不需要。
“你为什么不生气”女人反问到。
“为什么要生气。”男人觉得她应该在第五层，自己在大气层。
“他虐杀了你的同学”
“你呢？”
“你猜。”
平静的教室，简短的对话，两人的枪口却指向对方！
时间好似静止了1分钟，又不为所动的向前走着。
“我觉得你不会用枪”女人轻蔑的说。
“为什么，我觉得我长了一张杀手的脸”某人可能已经不要脸了。
“中洲禁枪，平民很少有机会接触枪械”女人跳动的太阳穴暴露了某人的不要脸。
“不，我会用，看”男人仅用单手就把手中的枪拆成了一堆零件，还炫耀似的显摆了一下。
“嗯，你确实会。另外，你觉得是你拼上它快，还是我开枪打死你快？”
“………对不起！女侠！饶命！”某人在不要脸的路上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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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不会开枪”他平静的把手中零件放在课桌上，拉出椅子坐了上去，还热情的招呼拿枪的女人坐在对面。
“你被子弹击中过么？弹头会用高温灼伤你的皮肤，不过没关系，反正比起你后背的大洞也算不上什么。”女人用平淡的语气讲述着可怕的场景，双眼紧盯着对面的男人，彷佛他有一丝恐惧就要开枪。
“嗯，是的，尤其是7.62MM的子弹，我之前几乎被打成两截，连肾都掉出来了。”好像被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男人咬牙切齿的说到。
“……”她一时也分不清男人是装疯还是真疯。
“你可以把枪放下了，端着不累么？”男人一副拉家常的语气说。
“呼”女人紧扣扳机的手指终是放下，如释重负般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跟学校里的前后桌同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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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发现的？”女人盯着男人的眼睛问到。
“你们从天台离开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了，再加上从你们进来教室到现在，对了，你确定你刚才拆掉的摄像头是唯一的一个吗？”男人被盯得略有一丝慌乱，摸了摸脖子。
“！！！”女人微微放大的瞳孔显示出她内心的惊讶，她觉得中洲培养战士的能力果然强大！
“嗯，这个教室只有这一个。你隶属什么部门？还是部队？”女人压下心中的惊讶问到。
“团员！”男人自豪的说。
“哪个团？”女人疑惑问。
“共产主义青年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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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学生？”女人不可思议的问。
“不然呢？”男人随口答。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学生会用枪，又能躲开一个特种战士的狙击并且杀了他？”女人追问着
“梦里学的”男人苦笑的回答
“……”女人的白了男人一眼。
“靠意淫么？”女人追问。
“……新东方还教这个词么？”男人打岔，答。
“那么你在意淫的时候”女人看向男人的右臂，蜘蛛网一样的血丝爬满皮肤，“知道你这样会死吗？”
“！你知道我这招？”男人放大的瞳孔表示惊讶。
“这招？不不不，这不应该是你们中洲所谓的招式”女人略微思考了一下中文，慢慢说到“大脑控制身体，强行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控制心脏强行把血液集中到某处肌肉，提高募集肌肉能力，让肌肉发挥接近100%的功效。这是一种能力，国际上通用的叫法是，本能。”女人用着标准的中文，快速的说了出来。
“……你以前当过老师么？”
“没有。我只教过他们怎么杀人。”
“……好吧，那这种能力，本能，用了为什么会死？”男人好奇的问。
“如果你分泌的肾上腺素过量，就会中毒；血液强行集中，轻则毛细血管爆裂，就像你现在这样”女人指了指男人的右臂“要是血流量过大，你的动脉就会爆开，同时心脏衰竭、猝死比996的人几率还高。”
“日他娘，我说2号看我学会这招，他这么高兴呢！？”某人咬牙切齿的诅咒着。
“现在”女人玩味的看着男人，问到“你可以表明你的身份了吗？觉醒本能第一阶段的中洲战士！”
“哎，我真就是个团员呀！”男人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梦里练功”这个事。
“好吧，不管你隶属哪里，你想看着你的同学死掉吗？”女人放弃了这个问题。
“怎么救？你想要什么？”男人觉得跟女人聊天很累，跟漂亮女人聊天，更累！
“目前学校里还有236人，其中寝室区和第一食堂有200人，A座3人，B座23人，行政楼7人。”女人精准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们学校可是有1万多人！”男人觉得他们不是数字，是一条条的生命！
“是的，截止到我出来找你时，还有236人，其中寝室……”她看着王霜痛苦的表情，机械式的重复着。
“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丧尸！”男人冰冷的问到。
“不知道，最起码不是研究所里的……”她摇头回答“你们学校，其实是一所生化研究所”女人用脚点了点地面“就在地下，从广场的边缘一直到南门的范围都是。”
“我觉得我在做梦”他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向窗外，天黑了，往日的嬉笑喧闹却不在。
“你在梦里能学会杀人，为什么梦里不能有研究所和丧尸呢？”她觉得自己吐了一个槽，棒棒哒。
“好吧，不管你信没信，反正我信了。”他觉得自己一年来学会了要勇于接受“新鲜事物”，比如做梦练功、丧尸、地下研究所之类的……
“生化研究所？研究的是什么”男人提问。
“二类实验体、一类实验体的相关研究”女人回答。
“……逗我呢？具体点呀！”男人追问。
“二类实验体，或者叫爬行者、一类实验体叫暴君。”
“这他妈叫跟丧尸没关系？？？？？”男人觉得面前的女人是讲脱口秀的，总丢包袱。
“不，确实没关系。”脱口秀演员无奈的说“虽然很想承认，但综合情报和今天研究所人员的口述，丧尸真的不是他们研制的病毒！”
“算了，知道怎么来的也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你说啥是啥吧。”男人不再纠结。
“你需要我干什么？”男人问
“平安的出去，然后给一个人打电话。”女人答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还不能出去，所以我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出去。当你躲开那一枪，我觉得你也许是。”
“电话打给谁？”
“具体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不过我保证是中洲军方的人，接到电话，他会安排学校的救援行动。”
“你的意思是，只有学校里有丧尸？外面没事？”
“在今天中午12点前，是这样的，那时我刚刚进来你们学校。”
“已经5个多小时了，外面都没发现学校有问题？”
“准确的说，是没人能发现。”
“为什么，你别说外面有极地武士巡逻，靠近的都砍了啊！？”
“呵，你为什么总是说一些冷笑话”。
“……”
“研究所在中午12点的时候就发现了丧尸出现，所长立即升起了学校外围的玻璃墙。没错，现在学校像被套了一个蛋壳，外面看到是播放的录像”女人不顾某人的嘴巴大大的张开，用正经的语气讲述着科幻般的内容。
“就算录像再真实，总要有人进出吧？”
“今天中午12：30分，三大运营商公布了一批地区信号塔紧急维护，你们学校是名单之一。”
“可是人员进出……没这么厉害吧？！”男人想到了一些404的内容。
“我不知道你想到什么了，但事实上，这就是我接下来的要求，只能你一个人出去，出去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学校的事，只跟我给你的号码通话。”
“不行，我答应一个人要去寝室接她。”
“这就是你一个人横穿广场的原因？”
“是”他觉得自己当时确实冒失了。
“呵，女生么？”女人好似随口一问。
“哈哈哈，太阳落山天就黑了呀，哈哈哈哈”男人不想回答。
“你说的这个‘蛋壳’，我要怎么出去”
“我希望你想清楚，寝室区虽然有200个人，但同时也是丧尸最多的地方！我不希望安排的任务失败！”女人的眼神愈发坚毅。
“安啦，我也不想死。”
“随你，把丧尸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放出去会怎么样，你很清楚。明晚，我会打开蛋壳的一扇门，位置是南门的正门，时间是18点。”
“我为什么要帮你？”男人冷不丁的问。
“因为你也在帮自己活下去”
“不够”
“你的同学或许因为你能活下来”
“不够”
“……”一声上膛声响起
“末将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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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找我？”
“说过了，你看起来比较合适。”
“哪里合适？”某人的翘起了孔雀尾巴。
“白痴一般都死的晚。”
“……”
“因为你刚才杀1414号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为了某几个素未蒙面死去的同学报仇，你很在意你的同学，good boy。”
“嗯，取这代号死的不冤……另外我是Man”
“呵，我给他取的。”
“……”
“任务记住了吗？”
“嗯，明晚6点，南门。电话542356……”
“很好，电话接通后，你需要等对面先说‘喂’，然后你需要说出口令”
“好，另外你们特务是不是都爱玩这一套？”
“……”
“口令是《从军行七首·其四》的第三句”女人思考着一字一字的说
“啥？”
“把《从军行七首·其四》的第三句背出来，就是口令。”
“……曲项向天歌？”
“我不知道什么是从军行，但你背的这一句应该是DUCK”
“……那叫鹅”
子弹再次上膛。
“对对，是叫《鸭鸭鸭》！”
“给你的号码，是任务的备用通道，当我需要通报上级却没办法脱身时，你可以用这个口令证明自己在协助我”
“另外，我的上级告诉我，中洲的大学生都会背这首诗。”
“背错了诗怎么办？”
“除了你，都会死。”
“你的上级应该不知道什么叫“三本大学”吧……”男人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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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为了什么？”
“不知道”女人不能回答
“研究所的靠山是谁？”
“不知道”
“你的靠山是谁？”
“不知道”
“你帮我出去，会暴露吗？”
“不会”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答
“你，说的哪句是谎话？”男人冷脸问
“一部分，但你和你的同学都能按我的计划活下去，这个我没骗你。”
思考良久。
“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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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类实验体15号房出现泄露，请求支援！重复，二类……”耳麦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我听到二类？是爬行者吗？出什么问题了？”
“一言难尽，容器从中午就开始出现问题了”女人皱眉答。
“我要走了，放心，这次别人只知道是1414号自己执行任务，我现在应该在房间休整。短时间内没人会在意1414号的行踪。”
“嗯，如果你的人给力的话，最晚后天你就能出去了。”
“希望吧，对了，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刚刚是我第一次杀人……”
“感觉怎么样？”
“比梦里简单一些”
“……”
女人起身，与男人结束了短暂的前后桌生活，就在她打开教室门的同时，一个坚定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雪瑞，你呢？”
“王霜”
雪瑞回头看着王霜，就像记住每一个战友一样，把这个中洲男孩的样貌刻在脑海里。
“王霜，愿上帝保佑你”
“谢谢，我们外面见”
门轻轻的关上，好像没打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