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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月色之下

上一次,梦魇添加了一段记忆,将卫枫心中那个从未谋面,却认为伟岸的父亲渲染成了一个酗酒、有严重家暴倾向的男人,这不仅使得卫枫对于父亲的印象完全崩塌,也使得他的记忆中,多出了一段苦不堪言的童年。

偏偏,卫枫还知道这段记忆是被添加的,可是,这记忆又是如此的真实,让卫枫感到头疼无比。

最严重的时候,卫枫甚至痛苦得泪流满面,哀嚎不已。

要知道,他可是摧毁灭世之门,实力甚至超过了神灵的存在,被天域万千生灵所信仰的存在啊!这样的他,都泪流哀嚎,由此可见,梦魇这段添加的记忆,对他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而现在,梦魇在动手改变了卫枫对亲人的记忆之后,转而又将魔爪伸向了卫枫的爱人——宁影。

上一次,梦魇将卫枫从未谋面的父亲,渲染成了一个极度可恶的存在。

而这一次,梦魇准备将与卫枫亲密无比,携手共同度过无尽岁月的宁影,改变成一名冷漠无情的女子,将亲人变成魔鬼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将爱人变成无情的陌生人,同样也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于是,当宁影用精神力再度浸入卫枫的脑海中后,便看到了这一幕让她觉得荒唐的场景。

月色之下,有小木桥搭在小河之上,伴随夜风徐徐吹动,还有河水的潺潺流动,在哪小桥上,坐在护手之上的宁影掏出玉萧吹奏了起来。

萧声悠长,在这静夜之中平添了几分萧瑟。

远处,时值年少的卫枫循着萧声走了过来,他本想向宁影打声招呼,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去打断宁影的吹奏。

但感受到宁影那萧声中的萧瑟之意后,卫枫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笛子来,同样是吹奏,但他吹奏的曲子,却欢快了许多,显然是想将宁影从低落的情绪中给拉出来。

按卫枫所想,宁影在听到他的笛声后,要么会停止吹箫,要么会配合他,将曲子同样吹奏得欢快起来,但事实却超出了卫枫的预料。

纵使卫枫在一旁吹笛子吹得欢快,宁影却对此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她的表情和眼神都毫无波动,依旧在吹奏着那忧伤凄凉的曲子。

这就使得月色之下,两个相互对冲的乐声碰撞了起来,一边是清脆嘹亮、节奏欢快的笛声,一边是平缓而凝重、意境凄凉的萧声,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又互不相让,使得这两道本都是悦耳的乐声在集中到一起之后,变得嘈杂闹心了起来。

在杂乱乐声的干扰之下,卫枫吹奏笛子的节奏越来越乱,心绪也开始紊乱,他皱着眉头,蓦然将手中笛子放下,而另一边,宁影却依旧在吹奏着她那悲恸凄凉的曲子,她好似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卫枫的笛声。

听着宁影那悲凉的萧声,卫枫于沉默中等待,良久之后,宁影终于吹奏完毕,卫枫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抓住了宁影的手,问道:“宁儿,你到底怎么了?状态为什么如此不对劲?”

“这不关你事。”宁影表现得冷漠无比,她将卫枫的手扒开,而后转身离去,只留给了卫枫一个孤单的背影。

卫枫追过去,从后面拥住了宁影,将头搭在她的香肩上,于其耳畔边呢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我们曾经不是立过誓吗?要携手共度一生,一同面对苦难,一同依偎、享福。”

说着,卫枫似乎是想起了过去和宁影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脸上还有幸福的笑容流露,他那拥住宁影的双手,也缩得更紧了一些,只想将宁影抱在怀中一直不放开。

但宁影却依旧漠然,她甚至没有回应卫枫,而是挣扎着脱离了卫枫的怀抱,事后头都不回看一下卫枫,踏步继续前行,留给卫枫的,仍只是一个背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枫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影的背影。

这时的卫枫还算年轻,只有几百岁而已,但算起来,他和宁影,也是共同度过了上百年岁月的伴侣了,相互之间十分恩爱,也十分了解对方。

但这么些年来,宁影从未表现得像今天一般冷漠、无情。

卫枫能感觉到,宁影是真的对他视若无睹,对他没有了任何的感情波动,可是就在昨天,自己还和伊人共赴巫山啊!为何今天,宁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对于宁影,卫枫感到了陌生,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中慌乱,于是他再次追了过去,想要抓着宁影问个究竟,但宁影这次却施展修为,瞬息间飞出到了离此地万丈远的地方,显然是谈都不想和卫枫谈。

不过,卫枫的修为还是胜过宁影一筹,有心追赶之下,很快便追上了宁影,但这一次,他受到的待遇依然不变,宁影对他还是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怎么会这样……”

最后,卫枫失魂落魄,而宁影则离开了他,不知要朝哪里去,但总之,就是在远离卫枫。

卫枫在短暂的气馁之后振作起来,一次又一次追寻宁影,但结果却是可想而知。

无论如何,卫枫都再也无法走进宁影的心中,宁影好似是在自己的心中筑起了一座高墙,这座高墙既使得她冷漠无情、无法与外人接触,也使得外人无法打破墙壁,走进她的内心世界。

自此之后,卫枫追着宁影,见过她无数次,但却从未发现她的眼神、她语气,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透过观察,真正的宁影看到了这一幕幕,她越是看下去就是越觉得荒谬,想不通为何在卫枫的脑海中,会有这种荒唐的回忆?

我宁影,会这样对待卫枫哥哥?开玩笑!十六岁那年,我可就决定了一生非哥哥不嫁,此后更是和哥哥一同度过了数以万计岁月的啊!

难道,过去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因为某些事而变得如此冷漠,如此无情?

于是,宁影将精神力从卫枫的脑海中抽出,并仔细回忆了起来,她努力去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座小桥,想勾起过去的回忆,看看过去她是否真的在那小桥之上吹奏玉萧,并深深伤害了卫枫。

宁影这一想,就是大半天。

毕竟是活了几十万年了,她虽然不是神,但和神其实也没多大不同,活了无穷的岁月,若不是精神力强大,过去的诸多回忆,怕是真的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即便精神力强大,她现在回想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还是要花费一番力气。

一阵之后,宁影想了起来,回忆到了小桥上的那一幕。

但在她自己的记忆中,当时的自己虽然确实是在小桥上吹奏玉萧,吹着一首意境悲恸的曲子,但卫枫到来之后,她很快便配合着卫枫的笛子,将曲子吹得欢快了起来啊!

明明她的记忆是这样子,但为什么在卫枫的回忆中,她却成了个冷漠无情的存在?成了个自我封闭的女人?

“难道,这就是哥哥拒绝我唤醒他的缘故?”宁影低首沉吟着,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弄清楚,为何哥哥的记忆和我的不一样?我的记忆绝对真实,可哥哥……”

“莫非哥哥的精神世界出了问题?”蓦然,宁影抬起头来张大了双眼,做出了一个大胆却又合乎情理的推测,她很清楚,自己的记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卫枫却在灭世之门遗迹那种糟糕的地方沉睡了数十万载,谁知道沉睡期间卫枫有没有经历些什么?

宁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神色也渐渐凝重了下来。

“干脆再进入哥哥的脑海中,看看还有没有更多与我的认知所相悖的记忆,如果有,那就证明,哥哥的精神世界,确实是出了问题……”转念间,宁影思索出了对策,准备确认卫枫的精神世界是否出了问题。

如果是,那么她就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来帮助卫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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