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已经没有其他车队,但是囚车队好像没有靠上去的意思,穿着银白色盔甲的骑士独身上前。
他和卫兵说了一些什么,往后挥了挥手。
特里斯跳下囚车前方的车夫位置,熟练的从马侧一个行囊里扯出一块黑色的大幕布,随即又跳回囚车前,一点点将幕布套在了囚车上。附近的其他囚车车夫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很快,陈默的眼前黑了下来,只看得见幕布透过来的些微光线和囚车上扭曲的暗红色花纹。
马车开始行驶,黑暗的环境让几个兽人不安的发出低吼,陈默不时听到路上好像有其他人的声音。
“捕奴的那群人回来了,看起来收获不错呀!”
“还是前几天的女兽人押送队伍有趣,囚车都不罩黑布的,那身材,那样貌,啧啧啧,可惜一个要几千金币呢,不然,我都想买一只回家。”
“你就做白日梦吧,就算你买得起,你降得住吗?你又没个高手护卫,买回家先不说你家那母老虎同不同意,光那兽人恐怕都能撕了你。”
“砰”的一声闷响,好像棍子打在人背后的声音。
“老远就看到你在这里闲逛,每天就知道和这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门口台阶缺了叫你修你都不去修,我打死你,叫你不修!叫你不修!”
“砰”
“唉哟”
木棍打在身上的声音,男子惨叫声,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渐渐远去。
“为什么女兽人可以卖几千金币?男兽人只能卖几百金币?”
十五岁懵懂无知的陈默想不出答案,干脆闭上眼睛,记起了路线。
他是山村猎户的孩子,从小就贪玩,时常和哥哥一起跑到近村的山里去,锻炼出了强大的方向感,就算是到了看不见太阳的林子里,他也能找到回家的路,记下这种直来直去的囚车行进路线,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缓上坡直行两百四十次呼吸,右转,囚车向右微侧直行两百次呼吸,左转上缓坡直行两百次呼吸,右转囚车向右微侧直行两百次呼吸,左转上缓坡直行两百次呼吸,右转囚车向右微侧直行两百次呼吸,囚车右转。。。。”
囚车队绕来绕去,大概一千次次呼吸的时间过后,四周突然暗了下来,好像驶入了地下一样。
幕布被揭开,陈默发现囚车队停在一个地下通道里,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插着一个火把,最前方一个铁门往两侧打开,黑黝黝的洞口像一张大口吞噬着光线。
车夫们下车,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抽出来的铁棍,围在第一辆囚车周围。
一个车夫用奇怪的匕首型钥匙打开了囚车顶盖,里面的狼头兽人敏捷的跃出,刚落地便被几个铁棍敲在背后和膝盖处。
“嗷~”狼头兽人惨叫倒地,正待挣扎,马上就被一群人按住,手上和脚上套上了沉重的镣铐,几个人将他抓起,押入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铁链落地的声音,兽人吃痛的嚎叫声和铁门关上的哐当声传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挨打,可是也不想被他们发现我和其他兽人不一样,我该不该跳出去?”
“我胸前的伤才好了一半,会不会又被打到重伤?”
陈默忐忑不安,他在第四辆囚车里。
第二辆囚车被打开,里面的熊爪兽人又是敏捷的跃出,同样的被打翻在地,套上了手镣和脚镣,押入洞口后。
陈默感觉自己被押上了刑场,等到前面的人被行刑完毕就轮到他了,背后冒出冷汗。
轮到前面那辆囚车的时候,车顶盖被掀开,里面的那个长着黑白斑纹尾巴的兽人却没有一跃而出,它慢慢爬出囚车,慢慢的落地,未等车夫们一拥而上,它已经自觉的伸出了双手。
没有嚎叫声也没有铁棍声,黑白尾巴的兽人被押入黑黝黝洞口。
“呼~看来兽人并不全是靠本能行事的笨蛋,也有像这个黑白尾巴兽人一样,能思考的,那我就放心了,等会儿我也学他,老实点。”
陈默松了一口气。
轮到陈默这辆车的时候,车盖掀开,他学着第三只兽人的方式慢慢爬出来,翻过囚车时,木笼上沿顶在他胸口,陈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一软跌下,趴在了地上。就像是他主动表示臣服一样。
“这家伙够机灵啊!”
“哈哈哈,这是我这么多年遇到过最老实的!”
车夫们笑哈哈的把他抓起,套上了手镣和脚镣。
昏暗的隧道掩盖住了陈默涨得通红的脸,羞恼的他被押入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内空气混浊恶臭,熏的陈默头昏脑涨,恶心欲呕。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陈默看清了洞口内的场景。
这是一个地牢,一条黑漆漆的走廊直向前方,两侧是一扇扇铁栅栏。
铁栅栏约五步长,左侧下方一个一步长的小铁门,铁门内是一间间被墙体隔开的小囚室,深约四步。
地上铺着干草,有的地方的干草已经变成了黑色,墙上一个人头大小的孔洞射入一束阳光。
陈默被押入了右侧第一扇铁门,车夫们出去,特里斯关上了那个小铁门。
临走前,特里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陈默被看得汗毛直竖。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临终关怀?我不会要遭遇什么大恐怖吧?说好要拉出去卖钱的呢!几百个金币呢!”
待兽人们全部被押入囚室,哐当一声,大铁门也关死,地牢内只剩下偶尔想起的野兽嚎叫声。
陈默忐忑不安,不知道之后要经历什么事情,没人盯着的他也不掩饰身体情况,在囚室里来回走着,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的脚镣重量不对!我为什么还能轻松的走动?这个手镣呢?”
陈默低头发现,在踱步思考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的用手抵住了下巴,手没有感觉到丝毫阻力。
“我记得其他兽人的手镣和脚镣都很重,拖在地上的时候还发出沉重的声音,为什么我的是轻的手镣?”
在囚车到囚室的途中,紧张的他没有发现手镣脚镣的异常,冷静下来,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受到的“特殊待遇”。
他往前走了几步,凑到栅栏前,看到大铁门前面有个车夫站在那里,腰间挂着一串钥匙。
“特里斯那一眼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守得这么严,我根本出不去!”
陈默无奈回头,突然发现他这间铁门有些异常,门和栅栏并没有合拢,他凑过去一看,他这间囚室的门竟然没有上锁!
“这是什么意思?特里斯回头看那一眼是提示我吗?为什么要给我特殊待遇?他想放我出去吗?可他之前还说我值几百个金币!会不会是陷阱?想骗我出去然后做掉?因为我重伤了不好卖?”
陈默心乱如麻,轻飘的手镣和脚镣,未上锁的囚室,特里斯临走前的奇怪凝视,这一系列现象表示,他们好像故意要放他走!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要放我走,在路上就可以放,何必到了这里才放?”
“不管了,等晚上我出去看看,再差也不会比等在这里指望遇到一个好买家差,如果他们要杀我,早就杀掉我了。”
陈默坐在囚室门口旁的地上,靠着墙,恢复精力,为晚上的冒险做准备。
囚室墙上洞内射入的光线慢慢消失,陈默悄悄的站起,贴在栅栏上。
门口的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来一个凳子,头低着,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钥匙仍然挂在腰间。
陈默盯着看了很久,卫兵分毫不动,他一点点拉开囚室的小铁门,眼睛始终盯着门口那个坐下了的卫兵,终于他站在了那条黑漆漆的走廊上。
周围囚室的几个半兽人发现了他,发出了一阵阵的吼声并拍打着铁栅栏,陈默飞速跳回囚室,带上了铁门。
“糟糕!怎么把它们给忘了!”
陈默很是懊恼。
“可我只要想出去,就逃不过它们的眼睛,鬼知道里面有没有夜行动物类的半兽人!”
陈默不甘心的贴在铁栅栏上,往外一看,那个坐在凳子上的卫兵仍然低着头,靠着墙一动不动。
“这样都叫不醒他?不管了!他们肯定没有算到我的伤已经好了一半,就算是陷阱,我也有机会逃出去。”
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他再次拉开小铁门,兽吼声和拍击声又响了起来。
陈默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卫兵,卫兵仍然一动不动的低头坐在那里。
陈默溜过去,从铁门的缝隙里伸出右手,夹住了卫兵的钥匙,停了一会儿,发现卫兵仍然一动不动,他轻轻把钥匙挑起,念头一动,手上寒光一闪,指尖突然弹出了爪子。
这是妖神变状态下熊妖的天赋,为了保持爪子的锋利和某些情况下需要握持武器的要求,妖神变状态下可以收起爪子,需要的时候,念头一动就能弹出。
锋利的爪子轻易便割开了腰带侧那个挂钥匙的皮环。
“我要不要把其他兽人也放出来?会不会被激动的兽人所伤?万一兽人们逃出去动静太大,会不会影响到我逃出去?”
“他们既然只给我一个特殊待遇,我还是独立出逃吧。。不管是不是陷阱,惹怒他们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这些被放出去的兽人不仅不会成为我逃生的助力,说不定还会连累我。”
陈默下定决心,打开了铁门,推开之后陈默走了出去,眼睛一瞟,他愣在当场,瞳孔瞬间缩小。
门侧那个卫兵竟然只是一副被支起来的盔甲!
微低的头盔里面是一张纸片,粘在头盔里撑着的木棍上,纸片上用红色线条画出了一张嘴角上提至耳侧的诡异笑脸!
黑暗的走廊,诡异的笑脸,陈默僵硬的愣在当场,身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