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还没有被上班的闹铃吵醒,一个电话就直接叫醒了我,我没好气地接通了电话:“喂?你谁啊?”
我敢这么拽是有理由的,我领导从来不干大早上给人打电话这么缺德的事儿,阿秀么,她要想叫我起床也基本不会用手机这么弱的方式,她一定会跑过来我的房间直接掀我被子,从那之后偶就不敢再裸睡鸟。
并且补充一句,我曾经试过把房间的门闩关上之后晚上再睡觉,第二天我就不得不换了个新的门闩。
“是我啊,阿翎,我是幸子,”从那头传来林幸魅惑的声音,“喂,你不会才过来一天就不记得我了吧?这么无情?”
我瞬间清醒了一半,“是你?你有什么事情吗?”
尽管阿秀这家伙神经大条,可是我不能做什么对她闺蜜出手的下流事情,做男人就是要把持得住自己,我曾经也幻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老实说第一次见到林幸那个艳丽动人的样子后我也YY过以后会不会跟她发生什么,但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到来的这么快。
抱歉,没见过世面的如我这样,就是容易脑洞大,胡思乱想,所谓的公交车上相视一眼能把孩子名字都想好的说法,绝对不只是一个段子,真是有这样的人的。
她接着追问道:“哦,我想就是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你今天下班后有空吗?”
下班后有空吗!我不停地对自己心里念叨着,余翎啊余翎,表现你定力的时候到了,帮忙啥的都只是个借口,很好用也很常见的借口,就跟《围城》里面说的男女之间互相借书还书来制造多次见面的机会是一样的,都是套路!而且说不定还可能这是阿秀和林幸串通好了对我的试探,虽说按照阿秀的性格她可能懒得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但是万一林幸就喜欢这么玩呢?
深深思索了一番之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喂!你到底有没有空啊?怎么半天不出声?”林幸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要是有安排的话跟我说一声,我找别人帮忙,也是因为你公司离得近想找你的。”
找别人?我觉得有些蹊跷,也有些莫名其妙了,莫非是我猜错了,林幸真的只是来找我帮忙的?可是有什么忙是阿秀和连发儿都帮不了,只有我能帮的?莫非……这家伙有男朋友想送男朋友一条内裤当生日礼物,想请我这个可能跟她男朋友身材相近的人帮忙试穿?
但是这些脑袋显然是不能说出来,林幸也是不知道的,否则她得掐死我。我只好说:“哦,你说说看吧。”
“嗯,其实就是我一个表姐,她今天要来云中市,因为离得有点远加上飞机票时间的问题,应该会六点才到,我想你帮忙去接一下她,”林幸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照片我待会儿发你,手机号我也给你,你带她来我这里就行了。”
“带她去你学校?”我有些奇怪,“既然是你表姐,她那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还需要人特地去接她?”
林幸抓狂地说:“因为这家伙名义上是我表姐其实更像我女儿!我给她操心操了这么多年了,都已经研究生快毕业了,一直都迷迷糊糊的跟个小孩似的,关键还是个路痴,我担心她要是没人接她,她找个云中师范大学都能绕着云中市三圈!”
“哦哦哦,我知道了,在机场是吧,我知道了,我五点下班后就去接她。”
虽然嘴上满口的答应,但是我心里可是对此嗤之以鼻的,这又不是日本番剧,怎么可能有那么迷糊的人,这种可爱的生物要是存在的话,根本来不及长到比林幸还大的年纪,没进社会就被学校里的大灰狼们吃干抹净了。
没多久,林幸的微信上就把她表姐的照片发来了,我看了下,嘿,还真看上去有点可爱,圆圆的脸蛋,一双看起来不算很大但是很乖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的感觉,还戴着一顶小红帽。
顺便附加的林幸一条消息,“她是个画家,身上背着个画板很好认的,我已经跟她打过电话说过你了,你到时候跟她联系吧。”
好嘛,我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睡不了多久,不如早点起来洗漱准备去上班。昨天给阿秀折腾到那么晚,最后总算还是阿秀这家伙腿快,我们俩终究没让保安大叔给逮到,但是回来之后再睡觉已经是晚上两点了,我实在困得不行。
这会儿阿秀在干嘛?我这么想着,就下床走出房门,看了下隔壁那家伙起床了没有,好吧,果然不出我所料,关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哼哼,昨天把我折腾那么晚,这会儿自己倒睡得那么清闲,你今天也没课是吧,那我上班之前也给你来点料,免得你说我“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从箱底里翻了翻,终于翻出来一个以前用过的2G手机,牌子我就不说了,反正现在已经倒闭了,老总跳槽到别家公司了,不过这款手机在当年还是挺先进的,不但能放歌,还能联网和插上数据线传输电脑文件,而且有个现在的智能手机都比不了的优势:当它的音量调高到最大的七级时,可相当于一个小型唢呐。
我选定了那首声音本来就显得嘈杂的神曲《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手机我因为偶尔拿来听歌,所以还用当年的万能充保持着它有电的状态,在吃完早餐临出门前,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阿秀的门前,把它放在地上,然后按下了播放按钮,就赶紧离开了肇事现场。
下午在公司,临近五点的时候,我就时不时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这会儿同事沈馨不知道怎么地瞅到我心不在焉的状态,倒是罕见地对我关注了起来:“余翎,刚刚就看你好像魂不守舍很久了,今天显得很亢奋啊,怎么,最近有艳遇啊?”
“啊?”我愣住了,推脱道,“倒不至于,就是朋友让我帮忙,下班后接她一个亲戚。”
不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事情,而是跟阿秀的事情实在是有点邪乎,我到现在自己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要是说给别人听,说不定就以为是诈骗犯呢——我已经进过一次派出所,实在不想再去了,能不惹麻烦就尽量不惹吧。
“哦,亲戚啊,那看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沈馨点点头,旋即就问,“那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有对象咯?”
我有些纳闷,真的是时来运转还是桃花劫怎么回事,平时不管念书的时候还是工作的时候,从来跟女性基本没啥可以有点暧昧的交集,可是一旦有个女朋友,忽然还真就其他的桃花也纷至沓来,也许是人心理虚荣作祟的缘故,毕竟阿秀确实是个足够让我趾高气扬的女朋友,虽然我身边的朋友还没谁知道的。
大概就是这样吧,桃花这东西要么就是没有,要来就非得扎堆成为桃花劫才甘心,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想了想,我笑笑说:“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不,不是这样的哦,似乎这世间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她这样说,倒是让我心里轻松了不小,“嘿嘿,那明天的校园招聘就你先去跟学校对接呗,正好你也是云大毕业的,回去母校看看。我可能有事情,会晚一点才去。”
好吧,我就想哪有这种好事嘛,肯定是找我帮忙。我有些纳闷地问:“话说起来,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有校园招聘了,很缺人吗?”
“不是啊,我口误了,是征文比赛,跟青年文学网以及‘接二连三动漫网’联合举办的那个轻小说大赛,”沈馨把她杯子里的茶叶倒在了垃圾桶里,“然后我们需要把这片赛区的情况反馈给青文那边,帮个忙呗,我这个周五晚上请你吃饭,没得说的,别人都是敷衍着说改天请,我这具体日子都讲出来了,还不够有诚意吗?”
“行吧,要是你们文化市场部的朱主管和老板没意见,我可以把明天的工作跟别人对接一下,”我笑了笑,一转话锋,“至于请客吃饭的事,就算了吧,我周五晚上已经有了安排了。”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给人家吊着,更何况阿秀已经跟我约好了在周五小寒那天吃饺子了,还说其他折家谷的成员也会来,我要是撇下女朋友和她的闺蜜团去跟别的女人吃饭,这叫什么事?所以还是别惹麻烦了。
“呀哈?看来是真的有情况咯,”沈馨取笑我说,“是不是有什么热闹的活动,我能参加吗?”
我惊了一下,看着沈馨椭圆精致的脸蛋,感叹于这女人过人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她的脸型倒是和林幸那个表姐有点像,算都是走的可爱路线的打扮风格,不过两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沈馨是更加接近于明星的那种清纯圆脸,而林幸的表姐,则听起来完全是个邻家小蠢货。
“嗯,其实是我们几个朋友的私人小派对吧,不太方便。”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只能这样比较生硬地拒绝,我确实不太擅长和人交际,刚刚和沈馨的交谈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下班之后,我终于还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公司,倒不是我多么地想见到那个小画家,而是我实在有种强迫症,答应帮别人做的事情或者其他自己预定要完成的事情,实在是不愿意一直拖着,多拖延一秒钟对我都是莫大的折磨。像我这种人大概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因为我确实可能沉不住气,在发财之前就已经先把自己给急死了。
机场离我们公司确实不远,我坐路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在路车上我照着林幸给我的号码打了过去,但是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对方一直显示在忙。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这个小画家不是个省油的灯,听了林幸的描述我就有些惴惴不安,觉得她总得给我搞出点幺蛾子。
已经来到机场了,我举着提前准备好写着“容容”两个字的牌子站在机场晃悠,据说这个是小画家的名字没错了,她的大号是叫杨韶,容容应该是笔名之类的东西吧。
距离约定好的六点已经过去了十一分钟,而我已经在机场等待了将近二十分钟,小画家却一直没有出现的迹象,我有些不耐烦了,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吧?算了,我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林幸,虽然她说过自己在直播的时候不许打扰,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
刚摸出手机呢,我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拍我肩膀,我一看,是机场的保安大哥,我愣住了,讪笑道:“同志,我在这儿没有做什么违章的事情吧?”
保安大哥笑了:“啊,不是,你应该是来接一个叫杨韶的女士吧,她在机场公安局。”
我呆住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真给我来事儿了。
终于,在机场公安局我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无敌小画家,还真是个“小”画家:身材娇小估计就在一米五几的样子,穿着也是日系娇俏可爱风,不过这时候她的样子已经跟照片上面几乎大相径庭了,嘴唇上的口红好像是匆匆凌乱地擦掉了,看起来非常苍白没什么血色,还残存着点口红的痕迹,一双眼睛不知道是哭肿了还是天生微微带着些金鱼眼袋……
“您、您好,”我艰难地对着手机上的照片辨认,“你是杨韶小姐吧?那个,幸子让我来接你的,怎么了这是?”
她还在抽噎着跟民警同志说话,肩膀一耸一耸的,回头看见我大概是明白过来我的身份,眼睛里又有泪光在打转了:“幸子这个坏蛋,她还真的不来接我让别人来接我,呜呜呜,直播就比我要重要吗……”
好吧,我认输,居然还真的有这么好玩的生物存在,你真的说不清楚这是蠢还是萌,小姐姐您好歹也先跟我打个招呼再哭啊,要不然我很尴尬的。
我硬着头皮问她:“我可以叫你容容吗?这到底是怎么了?”
民警同志说:“这位小姐其实就是钱包行李不见了,里面应该是有证件之类的东西,我们已经发在了失物招领上面发了寻物启事了,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就能找回来,但是她咬定了是被偷走了,我们也就在立案。”
“怎么,失物招领柜台没有找到吗?行李查询台的工作人员怎么说?”问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废话,从身上给她递了块纸巾讪笑着说,“要是被偷走的话,有没有什么征兆或者线索之类的呢?”
她接过了纸巾擦了擦眼泪,“我、我说了,我明明都感觉到了,肯定是有人摸走了我钱包,我太笨了我当时只是以为自己身上痒,都没留意,不只是这样那个家伙连我刚买的固体水彩和调色盘都给偷走了……我的红胖子呜呜呜……我花了好几百块钱买的……”
我有些纳闷,这小偷敢情还是个识货的,偷走钱包就不论了,居然还识得小画家身上那些物什比较值钱,看起来也是个画家——至少也得是个入了门的。
立案结束了,我填了我自己的号码,以便于警方这边有个线索联系。既然事情都办结束了,总是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我看她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着实是看不下去,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不过这跟情愫无关,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的伟大光辉哇!
“我说,小……容容,”我差点就脱口而出小画家这个称呼了,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这是我个人脑海中对她的谑称,“咱们你看,时间也都七点了,你也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觉得饿了吧?补充一下能力嘛,你看,咱们顺便去上个厕所,你呢再去补个妆,多好,是吧,眼睛都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哦。”
“我,我不小了,我已经25岁,你干嘛跟哄小孩一样哄我。”她不满地说,“去就去嘛,但是你们,”她说着又握住警察同志的手,“警察叔叔你们要是找到了一定要打电话给他啊,一定不能忘了!”
“没问题!”警察同志笑着说,“放心吧同志。”
在机场的厕所休整一番之后,我们就近选择了一个特色餐厅,看了下网上的评分都说这里还不错,参考小画家的意见之后我们点了个汤锅,然后就各自玩着自己的手机。
是的,现代人总是逃脱不了依靠手机来摆脱尴尬的情况。
“小……”我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小画家并且没有意识到自己口误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只好接起电话:“谁啊?”
“我,林幸,”电话那头林幸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让你去接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接到,该不会你也让她给降智传染以至于你们两个都走丢了吧?”
“没有,出了点意外但是现在基本算是……解决了一半吧,我们在这里吃个饭就去师范找你,”我接触到小画家小狗一样的眼神,终归还是没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这种话,不由得叹道,“你不是在直播吗?你这才一个小时啊,昨天不是持续了两个小时吗?”
“废话,你们都失踪了我还哪有心思直播,跟观众请了个假下次下次自罚三杯,”林幸催促着,“你们在哪,吃完了就赶紧回来,免得又出意外。”
我站起身来,离开了餐厅,到外面来跟林幸说话,“唉,没办法,在公安局做笔录到现在才出来吃饭,你就让我们先吃完再……”
“公安局?怎么还闹到公安局去了?”林幸火急地喊道。
“其实就是,”我瞥了眼里面还在吃饭的小画家,“她的钱包和画画用的东西都丢了,她说好像是被小偷给摸了,就是这样。”
“画画的东西你不消说了,她的画笔、颜料、调色盘之类的东西我早就让她提前邮寄过来了,就是怕她在来的路上给丢了,结果总算是没丢,这个笨蛋倒是给忘了。”
嗯,林幸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感情,像是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我有些不安,但是又不得不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刨根问底,因为我不希望我还帮着她给警察同志们添麻烦,“那钱包不可能在你那儿吧,她说在里面还有身份证件和机票之类的,据说还有现金。”
“哦,当然不在我这里,钞票不用说,你让她自己去厕所检查一下自己内衣就知道了,至于其他东西,”林幸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算了你先别跟她说吧,先吃饭,你们吃完饭来我学校宿舍,我来亲自给她找给她翻,要是在帽子、粉饼盒、化妆镜、巧克力礼盒这些奇怪的地方找不到她身份证,我跟她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