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牛礼发现自己身边的老头似乎并没有阻止他离开的样子,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守卫来告诉他到底什么是规矩,自己就这么突兀的被一个陌生的群体融入了其中。
“来大厅这边,新来的兄弟,听起来你体力还不错,帮我搭把手,”唐彭的声音从微微下陷的中庭里传了过来,那里隐约的传来一股肉类烤熟的味道,“快些,顺手从院子里带一个叉子过来,就靠在墙上的那几个就行。”
叉子,让我找找。
几把叉子横着摆在墙角边上,双股叉上开刃的寒光映射着阳光,十分的精悍。
一点铁锈都没有,真是一柄不错的叉子,但别告诉我这只是个餐叉。
牛礼带着叉子走向自己听到声音的地方,朝下行进的石质阶梯之中能看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几个镶铁的门环之中刻印着一团燃烧的火焰,还有一个人影在门缝中走来走去。
“好样的,把叉子递给我,”唐彭看到了牛礼,没有半分生疏,伸出一只手来,向牛礼要那只钢叉,“很快就有肉吃了。”
如果我现在把叉子叉过去的话……也许能逃出这里,只要杀死……不,弄伤他就可以。
但,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去做。
牛礼把叉子尖头朝向自己,将叉子递给了唐彭。
大块头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转头对牛礼笑了笑,面色很是温和,常年在烟火气之中浸泡之下形成的一身黝黑皮肤让他像是一团带着炽热温度的煤炭块,有些危险。
“再帮我取一个能装得下这东西的盘子,”唐彭指了指在烤架上烘烤着的半只猪,焦红色美味的猪排正滴着融化的脂肪,一股混合了焦香味与猪肉味的气息扑鼻而来,“然后顺便带一些餐具过来。”
盘子,装得下这东西的盘子……
啊,那个么。
在满是热气的屋子之中,唯一通透阳光的窗户下面,有一个用松木粗制出来的大柜子,最上面摆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铜盘,平放着的它此刻反射着如黄金般闪耀的光芒。
“稍等,我去试试看。”
唐彭在牛礼走过的时候,鼻子抽动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往那只烤猪上抹香料。
踩着椅子才勉强够到那只盘子的牛礼发现以自己的力气完全没办法抬起它来,只能勉强挪动一点,试了几次之后,他打算问一下这个厨师一样的大个子:“话说……为什么我一开始就——”
“你曾经也是个海员吧,小子,身上海腥味比那些难民重多了,”唐彭拿起一只厚重的斩骨刀,朝着那只猪的半片脊骨上敲了一下,骨头碎开的声音顿时传来,“在海上没少待吧。”
质疑我的身份和说辞么,但我确实是难民不假,言多必失,我还是含糊一些的好。
“确实我在海上没少待着,你咋知道的?”牛礼终于把那只盘子拖到了柜子边缘,用力一震,将它顶在了自己脑袋上,靠两只手一块撑着,再顺着力道放到了桌子上。
“味道,你起码在海上吃过鱼,还吃了不少,让我想想,时间大概有起码一个月,”唐彭把那只猪轻轻一挑,顺着它下滑的力道直接放到了盘子之中,“不过现在我们也没空去仔细斟酌你的身份,毕竟老头子肯定你不是官府的人,我们也不好较真。”
他拿起那只斩骨刀,朝猪头的位置一刀剁下,汁水飞溅,“但是你要想是在这地方活下去,而且生活的还算不错的话,就别捣乱。”
“只要不捣乱就行了么?”
唐彭又看了一眼牛礼,稍稍眯起一点眼睛,然后把斩骨刀拔下,迅速靠着刀刃在猪的肋排位置划下几道,把最鲜美的位置剔下来,有些鲜红的猪骨干净地露了出来。
“确实,不过你还得看当家的让你干什么。”
砰!
唐彭将几块比较大的肉块卸下来之后,把斩骨刀一扔,剁在木头案板之上,举起那盘切好的猪肉,“走,吃饭去,带上七份餐具。”
七个人。
一个胖女人,一个眼前的壮汉,我记得他叫唐彭,一个老头,一个我,还有两个门卫。
这么大的古堡真的就这几个人?
“别嫌人多,这头猪够咱们几个好好吃一顿的,你既然来了,就有你的份。”
算了,不该问的,不要去问。
饭堂在二层,但看起来这里曾经是某个很有品味的贵族居住的地方,优雅的小黄杨木雕塑,以及红木雕琢的一张茶桌,再配上一张复杂成树的家族族谱,简直就是尊贵两字的体现。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地方名字改成了饭堂。
一块衣服拆下来改的白布上写着大大的饭堂二字,那像是小孩般极其扭捏的字体让牛礼看到之后有点皱眉,极尽糟蹋二字的感觉毁了这厅堂的美感。
尤其是这半只烤猪摆到茶桌上的时候,煞遍天下风景。
“走,摆椅子,吃饭!”唐彭拍了拍牛礼的肩膀,然后带头去一旁的茶室里面寻找新的椅子。
这里原本看得出来是有几个盆栽的,但现在似乎一株都没有活下来……
这屋子,怕不是他们抢来的吧。
这行为习惯,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一个曾经是京城里王爷的家伙,也是自先皇建国以来,最为臭名昭著的一个逃犯。
白允程。
而且我记得他不是最后传说逃到了玉国去么,为何现在竟然在这大洋彼岸找到了他。
算算年纪,嘶……
“喏,给你,这椅子坐着舒服,别让那俩门口的木桩子抢去了,你是新来的,给你一点小小的优待。”唐彭大方地搬出来一把软皮方椅,上面镶嵌的羊皮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谢谢唐哥。”
“哟,不多见啊,小子,”唐彭挑了挑眉,似乎有点开心,“行,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哥,那我必定护着你,嘿,居然也有人叫我哥了……嘿嘿……”
啊什么,原来这家伙在众人之间地位很低么。
真搞不懂他们的分级排行……
察言观色更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