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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结识牛皋

第二天一大早,周侗带着岳飞去县里拜谢李春。吃饭的时候,李春得知岳飞无马可骑,就提出要送他一匹马。于是,三人一起来到马房内,让马夫准备套杆,伺候挑马。

周侗对岳飞说:“你一定要仔细挑选,这可是你岳父大人送给你的马,不能退换哦。”岳飞点了点头。可是他接连看了好几匹马,都觉得不满意,最后一匹马也没有相中。

李春问:“难道你对这些马都不满意吗?”

岳飞回答:“这些马只能用来游山玩水,代步而已,而我需要的是能骑着上战场杀敌、冲锋陷阵的马,是能为国家办事的马。”

李春说:“我这里的几十匹马,都是卖剩下的,我本来就是想送给你代步用的,我可没有你说的那种好马。”

这时,从隔壁传来一阵马的嘶叫声。

岳飞说:“我从这马的叫声来判断,这应该是一匹好马。”

周侗问:“你只听见马的叫声,还没见到马,怎么知道这是一匹好马?”

岳飞回答:“爹爹,你听这马声如此洪亮,一定力气很大,肯定是匹好马。”

李春听了笑着说:“我的女婿果然懂马。这匹马是我家人从北方买来的,十分野蛮,很难驯服。它见到人不是乱踢就是乱咬,十分厉害,所以卖出去之后总是被退回来。我也拿它没办法,就把它锁在隔壁的院子里了。女婿,你如果能驯服它,我就把它送给你。”

岳飞说:“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

李春让马夫打开门,让岳飞进去。

马夫说:“岳大爷,您当心,千万别让这马伤了您。”

岳飞看了看那匹马,然后脱掉身上的海青,准备去试马。可是,那匹马性情暴躁,看到岳飞后就抬起蹄子乱踢。岳飞一闪身,躲了过去。那匹马又回过头来对着岳飞乱咬。岳飞向后退了几步,看准时机,一下子抓住了马鬃毛,接着挥起拳头狠狠地在马背上打了几下。那匹马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再也不敢乱动了。

驯服了这匹马后,岳飞见它身上沾满了污泥,就牵着马来到水池边,让马夫为它刷洗。

刷洗完毕后,岳飞才发现这匹马浑身雪白,一根杂毛也没有,更加喜爱。岳飞穿好衣服,把马牵到后院,然后去客厅感谢李春的赠马之恩。李春见那匹马身上还没有鞍辔[1],便吩咐家人取来一副上好的鞍辔送给岳飞。

岳飞和周侗见天色已晚,就起身向李县令告辞。在回家的路上,岳飞骑着新马走在前面,周侗骑马走在后面。

出了城,周侗想看看新马的脚力如何,就让岳飞放马驰骋。岳飞扬起鞭子,催马快跑,那马立刻狂奔起来,像闪电一般。周侗见了,也来了兴致,策马跟在岳飞后面,但是他的马比不上岳飞的马,没过多久,就直喘气了。他们就一前一后回到家中。

周侗回到家后,觉得很热,就把外衣脱了,拿着一把扇子扇风。到了晚上,他感觉头昏眼花,便爬上了床,又过了一会,又觉得胸腹胀闷,身上十分寒冷。岳飞听说了,连忙过来服侍。

又过了两天,周侗的病越来越严重,弟子们都来看望,员外们也帮忙求医问药,大家都很着急。到了第七天,周侗觉得自己不行了,王贵、汤怀、张显及他们的父亲全都赶来探望,周侗就向大家交代起后事来。

他把财物都送给了岳飞,又请求王员外将他埋葬在沥泉山东南边那座小山的空地上。他还对三位员外说:“你们的孩子以后只有追随岳飞,才会成名。”说完他就咽气了,享年七十九岁。

周侗死后,岳飞痛哭不止。在三位员外的帮助下,岳飞料理了周侗的后事。然后岳飞在周侗的坟前搭了一个棚子,为周侗守墓。三位员外看到岳飞如此有孝心,就经常让儿子去陪他。

时光易过,日月如梭。转眼到了清明节,员外们带着儿子去上坟。王员外见岳飞一直在为周侗守墓,就劝他说:“鹏举,你已经为你义父尽了孝心,你母亲在家也需要人照顾,你就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岳飞说什么也不同意。王贵说:“父亲,您不要再劝他了,我现在就把这个棚子拆了,看他还住在哪里。”

其余几人纷纷同意,大家你一拨,我一扳,很快就把棚子给拆掉了。岳飞无可奈何,只好跪在地上大声痛哭。他向周侗的坟墓行了礼,又向三位员外道谢。

四个兄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就在说话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身后的草丛中有动静。王贵站起身来,将脚伸进草丛里,用力一扫,一个人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大声叫道:“大王饶命!”

王贵把那个人拎起来,大叫道:“赶紧把身上的财物都拿出来!”

岳飞赶紧上前制止,对王贵说:“你不要胡说,赶紧把手放开。”

王贵哈哈大笑,把那个人放了下来。

岳飞对那个人说:“我们并不是坏人,在这里上坟,顺便吃点东西,你不用怕。不过,你为什么叫我们大王呢?”

那人见岳飞并无恶意,就转过头去,对着草丛说:“大家都出来吧!他们并不是坏人。”于是,二十多个人从草丛里走了出来,他们全都背着包,拿着雨伞。

这些人对岳飞四兄弟说:“你们不要在这里喝酒了,赶紧走吧!前面不远处叫‘乱草冈’,那里本来很太平,可是最近来了一个强盗,专门抢劫行人的财物,现在正拦住了一群做买卖的人。我们不敢过去,就从后面抄小路来到了这里。我们怀疑你们也是强盗,才藏在草丛里的。我们现在打算去内黄县,麻烦你们告诉我们怎么走,好吗?”

岳飞为他们指了路,那些人向岳飞道谢之后就匆忙地离开了。岳飞见他们走了,对三个弟弟说:“我们也收拾一下回家吧!”

王贵是个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他对岳飞说:“大哥,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强盗吧?”

岳飞说:“强盗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没有良心、不怕死的无耻之人。而且我们都没有带兵器,如果真与他动起手来,肯定会吃亏的。”

张显说:“大哥,我们拔几棵小树,就可以当兵器了。再说,我们兄弟四个人,难道还怕一个强盗不成?”

汤怀说:“哥,就算前面是千军万马,我们也不怕,何况只是强盗,我们更不害怕了。”

岳飞听着兄弟们七嘴八舌的争论,心想:如果我不去,大家不就认为我胆子小吗?于是打发了家丁先回去,准备四人一起去会会强盗。

他们每人都拔了一棵小树,去掉枝叶,当作兵器,向乱草冈走去。没走多久,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强盗。只见他身材魁梧,皮肤像漆一样黑,穿着一副连环铠甲,戴着镔铁头盔,里面衬了一件皂罗袍,腰上束着勒甲绦,骑着一匹漆黑的马,手里提着两条四楞镔铁锏。他正拦住十几个商人,向他们讨要财物,商人们纷纷跪在地上求饶。强盗大叫一声:“快把钱财拿出来,不然要了你们的命!”

岳飞对三个弟弟说:“那强盗身型高大,我先去会会他,你们都留在这里,千万不要过去。”

汤怀担心岳飞没有武器,打不过那个强盗。岳飞说:“我看这个强盗有些莽撞,我不需要用蛮力,用技巧就能打败他。如果我打不过他,你们再来帮忙也不迟。”说完,他就走向前去,对着强盗大喊:“喂,朋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们放了吧。”

那个强盗抬头看了看岳飞,说:“你让我把人放了,难道你送钱给我?”

岳飞笑着回答:“那是自然的,我是个大商人,伙计、车辆都在后面,这些人做的是小本生意,没有多少钱,你把他们放了,我一会儿会多送些钱给您。”

强盗听了,放走了商人。商人们吓得魂飞魄散,飞一般跑走了。

这时强盗让岳飞拿出钱财。岳飞说道:“我想给你钱,但是你先得问问我的两个伙计才行。”

强盗说:“你的伙计在哪里?”

岳飞举起两个拳头,在强盗面前挥了挥,说:“这就是我的两个伙计。”

强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岳飞说:“如果你打得过我的拳头,我就给你一些钱;如果打不过,那你就别想得到钱了。”

强盗非常气愤,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用的是铁锏,你只用拳头,我就算赢了你,也不算是英雄。好,我就放下铁锏,用拳头来与你交手。”说着,他把铁锏放到马鞍上,跳下马,挥拳向岳飞的脸上打来。

兄弟三人在后面看了,很担心,想要上前帮忙。只见岳飞一闪身,躲过了强盗的拳头。强盗转过身,又挥拳向岳飞的心口打来。岳飞的身体向左一闪,同时抬起右脚,向强盗的左肋踢去,一下子把强盗踢倒在地。王贵等人看到后,一起大喊:“打得好!”

强盗被岳飞打翻在地,气得拔剑就要自杀。岳飞连忙将他拦住,说:“好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强盗说:“我从来没有被人打倒过,今天出了丑,真是丢人啊!”

岳飞说:“你这个朋友,真是性急。我又没和你打架,是你自己滑了一跤。你这样死了,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强盗回头看着岳飞问:“请问您尊姓大名?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岳飞答:“我叫岳飞,住在麒麟村。”

强盗又问:“你认不认识麒麟村的周侗师父?”

岳飞回答:“他是我的义父。你怎么会认识他?”

强盗听后,说:“哦,原来你是周先生的义子啊!难怪我会输给你。刚才小弟无礼,多有得罪,请见谅!”说着就跪在地上,向岳飞拜了起来。

岳飞连忙将他扶起来。那强盗说自己名叫牛皋,也是陕西人,世代当兵。他父亲在临死前对他母亲说,他若想成名,必须跟随周侗学艺。他听说周侗住在麒麟村,就和母亲一起来寻找。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伙强盗在抢劫,他杀死了强盗首领,抢了马匹和盔甲,还赶跑了其他强盗。

牛皋想带些东西去拜见周侗,但身上没钱,所以只好抢劫路过此地的商人。讲到这里,他对岳飞说:“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的母亲,然后你就带我们去见周侗师父吧。”

岳飞说:“先不急,我还有几个兄弟,我把他们叫过来与你认识一下吧!”

说着,他招手让王贵等人过来。之后,牛皋带着岳飞等人,来到一个山坳石洞里。

牛母把丈夫临死前让她带着儿子去找周侗师父的事又讲了一遍。

岳飞听后,流着眼泪说:“我的义父去年九月就已经去世了。”

牛母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悲痛,她对岳飞说:“我的丈夫临死前,让我一定要找到周侗师父,所以我才带着儿子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没想到,他已经去世了。看来我的儿子以后没有出头之日了,我们白忙一场啊!”

岳飞对牛母说:“伯母,您不要太悲伤,虽然我的本领没有义父高强,但也跟随他老人家学了一些皮毛。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干脆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今后几个兄弟一起习武,您觉得怎么样?”

牛母这才开心起来,把行李打包,跟着岳飞等人去了麒麟村。

员外们听了很高兴,当天,王员外就设酒席,为牛家母子接风。岳飞安排牛母与母亲住在一起,也好相互陪伴。然后又挑了一个好日子,让牛皋与他们结拜为兄弟。从此以后,岳飞就开始教牛皋武艺,兄弟五人一起习文练武,其乐融融。

注释

[1]鞍辔(ān'pèi):骑马的用具。或指驾驭牲口用的嚼子和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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