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马城这个地方,我倒算是一个清闲人。除了许甄时不时的就想给我洗脑,其他一切都还算好。许晃也并没有再来找过我的麻烦,也难怪,他身为三军统帅,不可能一直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前方的战事才是最为要紧的东西。
两天后,住在在马城的中军动身,继续朝着北戎腹地进发。许甄告诉我说是先头部队已近攻占了新的城池,所以才让整个中军向前推行了一大步。
按照现在的速度,不出五天,就能够把战线推进到北戎境内的河谷。
到现在为止,这场战事完全是姜国的碾压局面。和许甄待久了,我也慢慢了解了一些战况。中军是三军中推进速度最快的,其余两军速度稍微慢一些,但也还进行的比较顺利。三个多月的时间,姜国就已经攻占了北戎接近一半的土地,但是许甄脸上却丝毫没有高兴的神色,至于原因,我和他心里都清楚。
整个中军中充斥着胜仗的喜悦氛围,士气高涨,有些士兵甚至就已经认为他们全然赢下了这场胜利,更有甚者还扬言再过两个月就能拿下整个北戎。这样的想法在整个中军中蔓延。
而且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在围场上被砍头的囚犯,正是北戎的俘虏。按理说北戎士兵已经成为了俘虏,至少性命算是保住了,但是许晃却不这么想,他为了提高整个部队的士气,提振军威,所以才弄了这样一场砍头盛宴,在我看来真的是荒唐至极,要是北戎人知道投降会是这样的下场,指不定后面就不会再有北戎士兵投降,他们一定会殊死一搏。
我不知道许晃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上三军统帅这个位置的。他的所做所为俨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将军该做的事。好在是有许甄这一号人,我对于许晃才有更多的了解。
按照许甄的说法,许晃的生平却是相当的坎坷。许晃二十岁时从军,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三十多年前,同样是在北戎和姜国的交战中,许晃屡立战功,随后便横空出世,年仅二十五岁的许晃就被封为平西王,当时在姜国掀起过不小的波澜。随后一路如同开挂一般,直至大将军,许晃仅仅只用了十年。这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那时的许晃,在领兵统将上确实有着非凡的见解,以至于在那一时期姜国在边境上长年处于优势。而因为许晃官阶的不断上升,他也慢慢的卷进了朝堂纷争中。正常来说,姜国朝政,文武互不干涉,但是许晃却卷了进去。暗流涌动的朝堂从来都是一个是非之地,一旦卷入其中,想要再从中抽身,那几乎就不太可能。
十年前,淮阳王东窗事发,而那时朝堂上的人都知道许晃和淮阳王关系甚密。就算最终许晃把一切事情撇的干干净净,没有受到太重的责罚,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个时候许晃已经在走下坡路。而当时还有一种说法是,先皇之所以没有处决许晃,是因为那个时候许晃还统领着三军,北戎又虎视眈眈,姜国不可少了许晃这号人,所以许晃才得以保全自己。但是好景不长,许晃十年间将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朝堂之上,就连他最为熟悉的边境也渐渐生疏,以至于当时在和北戎的一场大战中三军惨败,许晃从此被免职,一无所有,一代传奇人物就此没落。
在许晃被免职之后,整天郁郁寡欢,以酒解闷,这种巨大的落差换作是大多数人都难以接受,许晃也不例外。当然这些事外人几乎都不知道,许甄是许晃的亲兄弟,他是除了许晃以外,最为清楚这些事的人。
再后来,十年过去了,先皇也已驾崩,新皇继位,朝廷上的关系更加错综复杂。半年前,继位才仅仅三年的新皇特意派人找到许晃,命令他重新统帅三军。至于原因是什么,没人知道,包括许晃自己。
当时许晃甚至觉得是有人故意想要羞辱他,差点儿把从宫里的传令之人给打了一顿。等到他真正接过大将军印后,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再后来,就是现在的局面,朝廷命令许晃率领三军进攻北戎,估计是因为得到了北戎朝堂此时的情况。朝廷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决定出兵,只不过结果如何,现在还不知道。
许晃的生平让我浑身一震,没想到他背后还有着这样的故事。也难怪,我刚开始就觉得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担任三军统帅,但他却担任了这样一个职位,即使他完全没有了许甄口中往日的风采。
五天后,姜国的军队前推到了河谷。中军到达河谷两天后,三军中的另一只也成功和中军汇合。此时,许晃下令就地扎营,并且让两军职位稍微高一点儿的将军都去他营帐里,商讨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拿下河谷地区。
当然,许甄作为一号特殊人物也参加了这次集会。只剩下我待在许甄的营帐里。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足足半天时间,许甄才回来,不过这次许甄的脸上倒是有了些高兴的神色,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我赶忙问他他们一行人到底商量了些什么,许甄倒是很爽快的就告诉了我。
许晃虽然和普通士兵一样,有些轻敌,但好歹他以前也是在这边境的风云人物,他心里也清楚河谷这个地方对于北戎的意义。虽然前面一直打胜仗,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商讨一下有关于河谷的事,也不知道是许甄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无论是对于许晃还是整个中军而言,这次的集会将会起很大的作用。
而许甄之所以高兴,就是因为许晃召开这次集会。不仅如此,他们还筹谋如何更快的拿下河谷地区。
“以点破圆!”四个字从许甄嘴里说出,而这正是他们所商量的计策。河谷地区作为一道天然的屏障,对于北戎守备是极为有利,并且整个河谷地区很广,许晃率领的中军不可能把战线拉这么长,且不说这根本不现实,更何况这样做无异于分散了姜国军队的战力,如果陷入持久战,必定是对北戎有利。
所以最终,许晃决定找到整个河谷防线相对来说最为薄弱的地方,集结三军之力,从某处撕开一条口子,这样整个河谷防线就会如同决堤一般,再也挡不住三军的进攻。
听了许甄的话,我对照着看了看许甄营帐里的地图,这个方法确实不错,但也不是万无一失。万一北戎在所选之处有着重兵把手,借助熟悉地形地势,姜国将会很难撕开河谷防线,并且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
许甄赞同我的想法,不过他却认为,只要不提前走漏消息,北戎又怎么会知道姜国会从哪里进攻。北戎不可能去赌姜国会选择哪个地方,他们一定会在整个河谷防线上布置守军,这样一来,情况还算是对姜国有利。
听了许甄的话,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场战斗,选择哪处地方的决定权还是在许晃手中,就算我和许甄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多也只是给许晃提个建议罢了,更何况他也未必会听进去。
既然如此,我便没有花更多的心思在这上面,也不知道我还要在这中军里呆多久。
时间就这样过去,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来许甄的营帐。
“许大人,将军有令,两天后,进攻卫城!”
“卫城?为什么是卫城?”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
“行,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我在一旁,听完了许甄和传话之人的对话。再看许甄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许晃最终决定卫城是进攻的目标,我也好奇为何是卫城,赶忙起身,来到正在看地图的许甄身旁。
“怎么,你觉得卫城有什么不妥吗?”
看到许甄凝重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卫城易守难攻,是最不好进攻的几个地方之一,但为何会偏偏选这么一个地方!”
许甄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地图上卫城所在之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我看了看卫城的位置,这个地方确实不是一个进攻的好地方,也难怪许甄情绪变化这么大。
“说不定你兄长是故意选择这么一号地方!”
“什么意思?”
“卫城易守难攻,你兄长知道,北戎人更知道,整个河谷防线这么长,如果北戎想要全部防守,那么就一定会在一些薄弱之处加以重兵把守,而像卫城这种易守难攻的地方,说不定就会稍微松一些,反而不会有很多的守军!”
“你是说他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也许吧,虽然我对你兄长没有好感,不过我不觉得他是这么愚蠢的人,知道卫城易守难攻,还要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听了我的话,许甄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一些。看样子我说的话确实起了作用,许甄也意识到他刚才的武断是有问题的。其实我并不想替许晃打圆场,不过看到许甄那副表情,我不得不这样做。卫城的情况就连许甄都知道,如果他许晃都不知道,那许晃以前也不可能仅仅用了十年就当上了大将军。
“不得不说,你兄长还是有些本事的,我敢打赌,北戎人一定想不到会从这样一个地方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