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风决定和丁佳儿分手。
尽管仍有用得着丁家的地方,但一想到乐心,他就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一刻也忍受不了。
一场鸡尾酒会上,丁佳儿因为一些小事不顾体面,和某集团老总的女人厮打起来,纪风借此让媒体爆料,然后佯装大怒,毅然和她分手。
她苦苦哀求,百般认错,一哭二闹三上吊,却还是得不到他半丝原谅。
错在她身上,全场的人都是见证,即使丁伯父有意袒护,也挑不出纪风的不是,只能好言相劝。
“小子,我知道丁三儿这次让你失了面子,可是你也不该小题大做,难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呀。呵呵,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性子直,回头我好好说说她,你就多担待些!以后还有的是合作的机会,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两家的感情!”丁世显老谋深算,纪风那些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
“哈哈!”纪风笑得爽朗,“丁伯父!我非常敬重您,也很想成为丁家的一份子。可惜,我没这个福份,丁小姐不是我能把握的人,我看她应该找个更优秀、更硬朗的男人。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丁伯父是做大事的,一定分得清楚!我们从商,利益为重,我相信只要能合作共赢,就不会因此而伤了和气,您说对吗?”
看到丁伯父气得冒烟的神情,他笑得更加愉悦。以后丁家要耍手段报复,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是解脱了。
“喂!你不要一直笑啦!像中了奇毒一样。”
好久没见到他一展欢颜,笑得这么开怀,乐心看着也觉得欣慰。
“终于不用再去理会什么丁佳儿了!狗皮膏药,终于揭了去,身心都觉着轻松!这阵子,简直是非人的生活!”
她敛了笑,低下头去。
“哎!我和她分手了,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今晚我在这里陪你,哪儿也不去!”他一脸兴奋的握住她的手。
“你突然提出分手,她能接受吗?”
“哼,她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我提出分手的理由是她在酒会上无理取闹,有失丁家和纪家的颜面,理亏的是她,不是我。”
“你……”她抽回手,神情认真,“你不觉得这个借口有些牵强吗?”
“有借口总比没借口好,我已经算是顾及她的感受了。反正我又不是他第一个男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把我忘了。”
“你利用她在先,抛弃她在后,背地里又这样讲她,不觉得有些过分吗?就算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该这么决绝。”
想起那天自己在别墅看到他们恩爱缠绵,吻得投入,事隔几日,他竟若无其事,逢场作戏的功力实在太好。
“又瞎想什么呢?脸色这样差。”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深情望着,缓缓将唇贴过去。
她赶忙把头歪向一边,支支吾吾的问:“在她之前……被你抛弃的还有多少个?”
其实她一直不想过问他的曾经,因为她清楚,有些事,知道越多,疑惑越多,但还是忍不住问。
“哈哈,”他竟然没有一丝尴尬,掰着指头数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好了,我不问了。”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打断他,不让他再数下去。
“我去厨房看看,汤好像炖好了……”
“怎么,嫉妒啊,我就喜欢看你嫉妒的样子。每次见到我和其他女人一起,你总是波澜不惊的,真不公平。”他张开双臂,把她楼在怀里,一脸坏笑。
“我看丁佳儿不会就此罢手,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在感情面前,男人可以说放就放,但女人很难做到。”
“你放心,我和她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已。她可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要不是因为我是纪家长子,她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再说了,就算她对我动了真情,也不要紧,摆平前女友是我的强项。哈哈!以后别再提起她,免得扫兴。”
吃过饭,已经很晚,乐心将西装递给他,仿佛是习惯性动作。
“干嘛?说过要留下来陪你的。”
“还是回去吧,丁佳儿骄傲任性,你说分手,她一定气不过,此时此刻叫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也说不定。”
“怕了?才说要从一路荆棘上踩过去的……”
“我没踩过吗?我是怕她惹事,捅得满城风雨,既影响你和丁家的关系,又会曝光你我之间的事。”
“曝光就曝光吧,我想过了,”他突然顿住,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坚定的眼神注视着她,“我要娶你。”
这句话并不洪亮,却像暮鼓晨钟的回响在她心中荡漾不去。
“不管你在不在意名分,我很在意。”他轻吻她的额头,然后转身整理沙发。
泪水积在眼眶中,费尽气力才勉强忍住。
“不要睡沙发了,和我一起吧。”她声音很轻,很轻很轻。
晚霞般的绯红在脸颊晕染,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些难为情。
他走进她,用手抬起她垂下的头,轻柔的吻上她的唇。
爱情的温度可以融化一切。美丽的吻,模糊了他和她的界限,他们好像天生就是一起的,只是被时空阻隔了太久。
“我不会这样做,”他慢慢松开她,“在成为你丈夫之前。”
她感动的微笑,偎入他的怀中。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乐心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通往天堂的悬崖,她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没到落地的一刻,都有见到天使的可能。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时候娶她,但至少有了这样的念头。
心中阴霾散去,射入几缕久违的阳光。
可叹人世无常,原本愉悦的心情因为刘伯的去世而变得哀痛。只是伤风感冒而已,打了几天点滴竟然就去了,实在令人费解。
刘伯是敬老院中最古怪的老人之一,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就看到他坐在房中,叨念着那句:“当年我一个人拉扯他们五个,可是现在,为什么他们五个不愿养我一个?”
最终这成了他的遗言。
他带着遗憾孤独离去的情形,深深刺痛了她柔软的心。
那双沧桑浑浊的眼睛含着绝望的泪水,瞪得大大的,像是怕孩子来了,却看不清楚。他的手在空中无力的抓取着什么,干枯的唇一直微弱的念叨着这句话,直到燃尽最后虚弱的生命。
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眼前消逝,空留干瘪的肉身。那种感觉很奇特,无形的生命,存在与不存在,只在一秒之间,令人难以置信。
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也会这样消无声息的逝去,那时还会记得什么?会记得所爱的人吗?会记得伤害过自己的人吗?还是将那爱恨纠葛统统卷去,归于无限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