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言】
世上最凄绝的距离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不再相爱了，本来很近的两个人，变得很远，甚至比以前更远。——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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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旭将舒洋接回自由牧场，为他接风洗尘。
巡展很辛苦，也很顺利，有出色的画功和宥旭的打点，舒洋的画作得到了各界高度赞誉，他俨然成为了画坛新贵，好几个权威的画家协会都邀请他加入，还有法国知名画廊打算与他签约。
没几个画家能在他这个年纪获得这样的肯定，可以说未来前景一片大好，但他并不因此志得意满。
他很清楚宥旭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要想在百花齐放的艺术领域里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创作道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就的事，人生的磨砺和领悟是艺术果实成熟的必经之路。
见到他，乐心感觉精神好了很多，但他，却被她憔悴的样子吓到了。
“脸色为什么这样惨白？你在电话里总是说还好还好，还好就是这个样子吗？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把你折腾成这样？”
“感冒发烧都是这样啦，大惊小怪。过两天好了，我依旧生龙活虎……咳……咳……”她忍不住咳起来。
“不惜命的家伙！从来不懂爱惜身体！”他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忽然觉得被什么咯了一下，抬起手，那枚钻戒亮闪闪的光刺进眼睛里。
“你……你和纪风……”
“别提他了，他已经是past-tense—过去式了！”宥旭难掩兴奋之情，捉起她的手，大声说，“要和乐心结婚的人，是我！”
这句话如闷雷般在舒洋脑中炸裂，惊诧还是难过？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是，我们要结婚了。我已经决定成为宥旭的妻子，舒洋，请祝福我们吧。”乐心淡然一笑。
当着宥旭，他不好多问，勉强挤出了僵硬的笑容，巡展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站在牧场中央，眺望远方。金黄的草叶顶着未化的积雪，被风拂过，雪沫飞散，叶梢摇曳，沧浪般涌动着奔向遥遥天际。
“身子刚刚好些，还是不要吹风了。”舒洋拿了件衣服为她披上。
“宥旭呢？”
“还在厨房忙他的满汉全席喽，想帮他打下手，他却嫌我越帮越忙。”
“舒洋，你看这里……多美啊，能在这里度过一生，是我的福分。”
“你是爱这里，还是爱他？”
“有什么分别？他属于这里，他不会离开这里。”
“你一向不是盲目冲动的人，如此仓促的答应和宥旭结婚，是被纪风伤得太深，还是真的改变了心意？”
“说到伤害，我和纪风一直在相互伤害。在他家门前期待他原谅而守候的那一夜，彻骨的寒冷终于令我清醒，使我想通了很多事。我开始明白，无论我有多无畏、多坚持，我和他都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坚守一份感情就那么困难吗？真的可以放下，不再牵挂？”
“不见亦不念。就算还爱，也要放手。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家世背景有多大的差距，也不在于世俗给了我们多大的压力，而在于我们看世界的角度大相径庭。我曾以为我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甚至是女人的尊严。但最终我发现，有一样东西我始终放不下，那就是做人的根本原则。人生理想和生活态度不同，即使再相爱，也只会像这广袤的天空和大地，在尽头看似合在一起，其实，终究是天与地的距离。那是种错觉，是个幻梦，不切实际，却引人入胜。每个单纯的人都难免会经历情感理想的崩塌，我累了，我没有力量再做无谓的坚持。我和他就像两条交叉线，相遇过后免不了渐行渐远，再会无期。退出这场自找的战争，还他自由，也给自己自由。闲暇时，放眼看看辽阔的天地，找寻遗失的宁静，不是更理智、更成熟的选择吗？”
“你确定宥旭是可以陪你走完一生的人么？”
“以前我渴望至死不渝的爱情，但现在，我不强求，凡事随缘。你我认识他的时间不是很久，可他的为人你应该清楚，生在富贵之家，却心志高远，不入俗流。他和我们是同类，他是这个充满着肮脏潜规则的圈子里，极个别能够洁身自好，默默用人生原则进行无声抵抗的人。自由牧场隔绝了真实的世界，走出这里，无论我变得多么出色、多么坚强，都只能体会到‘失败’和‘痛苦’。随着眼前黑暗的涌现，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难以在现实污浊的空气中生存。勉强维系，不是郁郁而终，就是迷失自性，变成自己鄙视的人。我不想再痛苦下去，我想用生命看一看美好的事物。宥旭，他是真心待我，他能够给我想要的幸福。嫁给他，守一方净土，栽花种草、牧马放羊、相夫教子、转瞬白头。还有什么比平淡闲适的生活更值得追求的？”
“呵呵，”他突然笑了，“很久没听你吹笛子，那首《nightingale》你还记得吗？”
“当然，因为它才和你结缘，我怎么会不记得？芳姐，麻烦取一把长笛来。”
再次吹响这首曲子，已非当初单纯的心境。
夜莺的歌唱由哀婉变得凄厉，由柔情变得无情。
对着一尊不会再醒来的雕像，还要千年万年的守候下去吗？以为凭借一腔真爱、坚定的执着就可以颠覆世俗吗？不知所谓的等待与付出，只为标榜自以为是的爱情，值吗？
她无法再演奏下去，动摇了爱情的信念，这曲子就显得毫无意义。
“很多事不是看得明就放得下，也不是说得出就做得到，做出选择之前要听听自己心底深处的声音。不管你怎样决定，我都支持你。只希望，你不要后悔。有些东西，舍弃了，你也不再是最初的你了。”
舒洋温和悠缓的语调，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