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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二十九】心结宜解不宜结

逃离。

寒冷的气息像蔓藤一样缠裹在身上,想甩却怎么也甩不掉。她觉得自己在慢慢枯萎,也许就该这样杳无声息的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蜷缩在寒凉彻骨的长椅上,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猫,默默忍受眼泪凝冻在脸上,却没有力量擦干。

天空微微飘了几片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无情而冰冷。

生命在流逝,闭上眼,在一片纯粹的黑暗空间中不断下沉……下沉……

“然!……醒了,好像醒了……”一个柔和却很急促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在耳畔响起,像是这寂静的无底黑洞中救赎灵魂的呼喊。

终究还是要醒来的。

眼睛艰难的微微张开一条缝儿,觉得头胀痛的厉害,眼皮沉沉的难以支撑。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乐心紧握着她发烫的手,一副又悲又喜的神情。

阳光有些刺眼,但在这片纯白色的空间里,让人觉得温暖而祥和。

“以然,觉得怎么样?”这话语很熟悉,忆秋?以然的心又猛地沉了下去。

渐渐清晰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圈人围在床边,乐心、忆秋还有舒洋。

目光触到舒洋的那一刻,有些淡忘的记忆立即明朗起来,她赌气的把脸转向墙里,谁也不理。

“对不起,以然。”舒洋神色凝重,带着深深的愧疚。

以然无动于衷,努力的将头侧了又侧,直到埋进枕头里。

“以然……我……,其实不是我想瞒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我已不想再提起。”忆秋幽幽叹了口气,眼睛里泛起了伤感,“不错,我以前是佑基的学生,也的的确确和齐诺交往过,但那些都只是回忆了,很多事,朝夕可变,我……”她哽咽,泪水充溢在眼眶里,她抬头咬着唇努力不让它们落下。

舒洋深情的望着她,忧伤的目光中充满无限爱怜,她心中起伏的悲伤除了他还能有谁明白?

忆秋美丽的面容微微抽动,泪水还是不听话的掉了下来,仿佛触动了她内心的某些痛,她无法再讲话,掩面转向舒洋怀里,舒洋轻叹着用手抚慰她的肩头。

这情形把以然搞懵了,不知怎的,看到她无辜落泪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心情平复了好一阵,忆秋揉着发红的眼睛,继续说:“然,不论你是怎样想我的,在我心里永远都当你是好姐妹。自从转入经世,你一直帮我挺我,不让别人欺负我,这些我都记着。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以前的我只知道一味的索取,而现在我更加懂得珍惜的意义。自从爸爸的公司破产后,我们一家人为了还债,过得很辛苦,房子和车都已经变卖。而我,也因为无法再负担佑基高昂的学费,所以才转学来到经世……”

“破产?……那……齐诺呢?”以然终于转过头问。

“他是盛世企业的公子,怎么可以有一个天天随着爸爸四处躲债的女友呢?我不再是上流社会的小姐,自然要离开他的世界。我主动跟他提出分手,他没有挽留,也没有安慰,只是庆幸我能够这样自觉的离去。之后,即使见面,也是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听了这番话,以然的心猛然纠结在一起。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无端的揣测,恨自己幼稚的报复。难怪舒洋会如此气愤,想到曾经侮辱忆秋的话,她觉得十分愧疚。

这场误会硬生生的割着忆秋未愈的伤疤,当她心里暗自滴血时,自己却愚昧的享受着揭穿她的快感。自己实在太可恶了!

她想着,慌忙坐起身,眼中湿润起来。

“对不起……我……我收回之前所说的话,我实在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难言之隐,还以为你是存心耍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千万要原谅我呀!”

“瞧你说的,”忆秋微笑着在床边坐下,拉住了以然的手,蕴着泪的眼温善的望着她,“不知者不怪。没怪过你又谈什么原谅?你是我难得的好朋友,要是因为小小的误会而伤了感情,就太不值得了。”

多好的女孩,天天如一的微笑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她不抱怨,不沉沦,像坚强的薄雪草静静的盛放。

以然感受到忆秋的手光滑而温暖,纤细的手指有种坚韧的力道,借着这股力量,她诚挚的情感直达自己内心,汇成了明丽的阳光。

她轻轻握住忆秋的手,会心微笑。

黑暗过去了,一切明媚又美好。

所有人轻缓了一口气,大家围坐一起,聊了一阵,看以然有些疲惫,忆秋和舒洋怕耽误她休息,就先告辞了。

乐心摸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烫,毕竟着了很重的寒气,一时半会儿还散不去。倒水让她吃过药,又替她掖好被子,直到看她昏昏沉沉的睡去。

窗外的景色略显苍白和单调,凝结着冬季凛冽清冷的气息,不带任何绚丽的色彩。

白白的光线映衬着以然有些憔悴的面孔,唇边却流淌着温馨的笑,那笑容,真美。

眼前,忆秋悲不自胜的神情时时浮现,倒真是应了“人前光鲜人后流泪”的话了。

道路上来来往往穿梭的行人,或微笑或麻木的表情背后是不是也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和烦恼?

在这千丝万缕百般缠绕的世间,有几个人没有一点伤痛和愁思呢?

乐心的唇角泛起了些许看破世事的笑意,眼光掠过树梢,穿透云霄,游走到难以言明的境地里去了。

“以然!……”一个迫切的声音打破了她飞升的思绪,她微微一怔,回头看到戴龙火急火燎的推门进来。

“嘘……”她赶紧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他小声些。

他会意,放轻了手脚来到以然床边,看到她的手露在被外,赶忙小心翼翼的掖进被里。

因为发热的缘故,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双目紧闭,露出齐整的长睫毛,有些苍白的唇半闭半和的嘟着,有种婴儿的萌态,惹人怜爱。

戴龙心里漾溢起一股热烈的冲动,他抬手似触非触的从她发迹滑过。

乐心浅浅一笑,悄然离开。

良久,戴龙走了出来,轻轻关了门。

“以然病得这么重,怎么也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呢?”他认真的责备乐心。

“还好吧,只是感冒着凉而已,休息两天就好了,你不要担心。最近见你为了组建乐队的事忙得不可开胶,怕你分心就没告诉你,反正这里有我就行了。”

“哎呀!有什么事比以然生病更重要呢?”一语出口,他自觉有些突兀,赶忙支支吾吾解释,“呃……以然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嘛,当然要比别的更重要些,对吧?”

“好啦!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乐心忍不住偷笑,“上次你英雄救美,命都不顾了,这会儿还装什么含蓄?你放心,以然没事的,我会照顾好她。组建乐队不是小事,一群人筹划那么久,你这个队长可不能因私费公,赶紧忙你的去吧。”

戴龙眼中暗含深沉的忧色,阳光不羁的面孔笼罩着焦急心痛的薄雾,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痴痴的望着睡梦正酣的以然,心中长久以来累积的情感翻涌不息,如洪水猛兽搅得他不得安宁。

这个傻女孩,总是这样令人放心不下,明明很脆弱,却总是像个男生似的拒绝保护,如果有一天,她和自己说:来吧,请保护我吧!那自己该有多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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