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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四】风之语

无聊而又重复的一天过去了,从图书馆走出的以然,倦倦的扭扭脖子,正想着晚上去哪边消遣,却看到不远处树下有一群女生朝着另一边指指划划,一脸花痴憧憬的模样。

她侧眼一瞧,原来是舒洋会长!

他好像也看到了自己,向这边走了几步,带着浅淡的笑。

以然有些懵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了,才疑惑的走上前去。真怕上演一幕自己自作多情走过去他却迎向另一边的尴尬场面,所以她的脚步放的很慢,慢到足以清晰的看到他每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以防有突发情况时随机应变。

“周以然!”他轻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以然悬着的心掉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一旁的女生们瞪大了眼睛,像一群慌乱的麻雀,叽叽喳喳的议论。

“嗯……会长,你……找我?”以然的头上顶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没什么,只是碰巧看到你。”他纯纯的笑了笑,“昨天送给你的礼物看了吗?”

“哦,当然看了!真不愧是会长的手笔!我决定好好收藏起来,等你以后做了名画家,我就发大财啦,哈哈哈……”以然灿烂的笑被他有些失望的神情淡去了。

“谁说我要做画家的?艺术是唯一不设目标才可成就的东西。”他的眼神中有了深远的闪念,“那幅画中的人,给你怎样的感觉?”

以然被他渴求答案的目光灼视着,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咽了回去,她眼睛滴溜一转,回想起早上乐心的话,便用迟疑的口气小声说:“孤独?”

当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轻微的震了一下,眸子里闪耀出奇异的光芒,像孩子看到美丽的星光而忘记了哭泣,像乞丐得到了金贵的钻石而抛弃了沮丧。

他的脸上头一次绽放出释怀的笑,有如沐春风般的轻松愉悦。那双迷人的眼睛在微风拂动的发梢遮掩下,如散去烟雾的天空,清澈透亮。

难道真的被乐心说中了,他的画中是一个孤独的少年吗?回忆着乐心早上的话,她又试探着讲:“你画得那个他,心里一定充满了忧伤和孤独……有着在这寂静的世间不知所归,随波逐流的无奈……”

他的笑容突然敛起了,严肃的神情让以然有些后悔,他没有再讲话,好像从没有看到过以然一般悄然的离开。

他,真是一个谜。

回到宿舍,以然将那幅画挂在墙上,左看右看冥思苦想,“乐心,你说舒洋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这幅画还真是让人伤脑筋,天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怎么了,怎么突然在意起这幅画了?”乐心对她的反常有些好奇。

“他今天神经兮兮的问我看了这幅画有什么感受,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就照你说的回答‘孤独’喽!结果他的神情……反正很怪,搞不懂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我想,他只是觉得你看穿他了,所以才会怪怪的。”乐心将以然胡乱丢在一边的衣服折叠整齐放在床头。

“哟,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啦,看来暗恋他做了不少功课嘛!”以然笑出声来,惹得乐心拿起枕头砸她。

“谁暗恋他呀,我也是瞎猜的。”乐心佯装生气地瞥了她一眼。

以然正要继续调侃,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条短信,竟然是舒洋会长发来的!当初费尽周折才要到他的号码,藏在手机中已经变成了秘密,现在竟鬼使神差的收到他的信息,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自己的号码,真是灵异事件。不过细想一下,身为会长的他想要谁的号码没有呢?

头脑里就像是被种了乱草一样乌七八糟,赶紧看了一下信息内容,人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然!”乐心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晃,才让她缓过神来。

“乐……乐心,你猜怎么着?”她的神情既兴奋又紧张,“会长,会长他,居然说明天要请我吃饭!”

“你说,他不是发错了吧?”以然转而有些不敢相信。

“请吃饭?”乐心也有些疑虑,虽然上次在High-Point大家玩得蛮好,但这个速度也似乎太快了些。不过以然现在已经是文艺部部长了,和会长交流密切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她拍拍以然的肩膀,“不要想歪啦,说不定有什么公事。你去看看就知道啦。”

“嘿嘿,什么公事要两个人聊啊?”以然的眼神荡起来,坏笑着摆了个搞笑的媚人姿态,“怕是那小子也坠入我美丽无敌黑百合的情网了!哈哈哈……”

坠入以然情网的的确不少,夸张的说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自己的影响,身在芳草从中的她竟然每次都是虎头蛇尾,无疾而终。这次舒洋会长亲自出马,会有怎样的结果呢?乐心默默期待着,心中却有小小的酸楚和惆怅。

秋日的空气有着果实成熟的清甜味,浓郁怡人。葱郁的树木在微风的摇曳中沙沙作响,偶尔不小心掉落几片金黄的叶子,静谧祥和。

他一袭白衣凝坐在竹亭下,像朵梦幻的云,眼神已经不知飘向了何处,安静的忧伤着。阳光照射下微微泛黄的头发弥散着纯净的光泽,和唇间一抹亮色相映衬,如同一幅鲜活的画。

以然有些看痴了,心中翻腾起一丝火热的气息。

他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来。

“来啦,过来坐啊。”他的神情有着无法捉摸的平静。

“哦……哦!”以然有些不安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说,这世界为什么要有风?”他像在发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啊?”她有些意外,笑容开始变得局促。是啊,这世界为什么要有风?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忽然模模糊糊的想起以前乐心的一句话:我喜欢风,因为吹着风的时候,什么都忘记了,悲伤和烦恼统统被带走了。

于是胡乱说道:“这世界的风是为了带走些什么吧,悲伤、烦恼,或是其他。”

他的脸上回归了笑容,优雅的为她斟了一杯菊花茶。

“嗯……我还以为我到的蛮早的,结果还是你在等我。呵呵。”以然寻找着话题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是蛮早的啊。是我太早了。”他的唇角迷人的翘起,好看的眼睛透出些许无邪的光芒,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很特别。”

盛放的菊花在水中显出半透明的金色,柔嫩的花瓣小心翼翼的舒展,羞赧得可爱。

“这茶好香啊!会长你还真是会享受生活。”

“以后不要叫我会长,太生疏了。”他仰起脸,注视着她明亮的眸子,冷傲的眼神透着诚挚的笑意,“叫我舒洋吧。”

“舒……洋,呵呵,好啊!我觉得,你现在可爱多了。”

“可爱?”他的眉头动了动,大概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

“嗯!你知道吗?你平时样子好酷喔!看到别人的眼神都是这样的……”以然夸张的学着他冷冷的表情,搞得自己一阵暴笑,“呵呵,不过,你偶尔笑起来的时候好可爱,让人觉得很温暖。”

温暖吗?自己的笑容真的可以温暖别人的心吗?可是谁又能够温暖自己的心呢?眼前这个女孩充满阳光的面容,清爽的笑。有着无比真实的明快感觉,让人豁然舒朗,这难道就是温暖的感觉吗?

和这样令人愉悦的女生交谈,是件不错的事,他开始享受这份美好的感觉。

“过几天服设团(服装设计社团)要举办一个model-show,展示团员设计的新品,他们邀请我做嘉宾,但是缺少一个和我共同走台的女伴,他们为我推荐了很多女生,不过我觉得都不是很合适。偶然想到你,觉得你的气质和台风不错,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抽空参加。”

看到他眼神中的期许,以然的心像开了马达似的,怦怦乱跳。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学校,燕瘦环肥,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可他偏偏选中了自己来做他的女伴,这样的奢宠就算是虚荣的诱惑,也是任何女生都无法拒绝的吧!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将脸上的兴奋藏在心底,故作为难的沉吟,“走秀啊,我可不太在行呢,组织部长苹苹不是一直有做业余model吗?可以找她试试。”

“你的舞那么棒,还怕走秀吗?再说,我也没什么经验,到时一起练习几天就可以了。我看好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他略显执拗的口气让以然暗暗发笑,谁没有信心啦,不是说的,这个学校里比以然更有自信的怕是没有几个!

男生就是这样,越难得到才越想抓住,欲擒故纵的方法永远行之有效,就算是再了不起的人,也会因为求之不得而变得卑微,哪怕明知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会拼了命的争取,这就是人性欲望的弱点。

“难得你开了金口,我呀,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撑着上,好好做你的绿叶。”她仍有些犹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挥挥拳头,坚定地喊了声“fighting!”,随即咯咯笑出声来。

幸福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美丽动人的色泽。风在他们之间温柔的吟唱,悸动缠绵。

以然回来的时候,乐心刚刚洗好一大堆衣服。

“今天还真被你说中了,舒洋和我谈的是公事。”以然假装一本正经,却难掩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兴奋神色。

“什么事?”乐心一边晾着衣服,一边瞧她的表情,脑中闪过万千种可能。

“他……”以然故弄玄虚的顿了半晌,“他要我做他model-show的女伴!”笑容在她美丽的脸上铺天盖地的绽放。

“乐心!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哦!看来我给他的印象还不坏。不过这次走秀全校的眼睛都会看,想来还蛮紧张的。”

“紧张?以前那么多激烈的比赛都没听你说紧张,这次和会长一起怎么就紧张了呢?我们的以然可一向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再说了,model-show正好可以展示一下你的好身材。”

“哈!哈哈!”以然又笑起来,英姿勃发的转了360度,冲到穿衣镜前自顾自的摆起pose来。

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心中有被带动的喜悦,却又生出一丝黯然。

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女伴,这样的场景在自己的梦中都不曾出现过,距离,就像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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