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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倒生树

没有什么语言和表情能描述他现在的心情,所罗门感觉自己的悲伤逆流成河。

这羽翼明明是纳西和晨星之光能用的。但是到了自己的手上,就变成了没有价值的收集品。

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废品回收站吗?

他想开口骂一下这个狗系统,但是想了一下,万一自己的咒骂被听到了,给自己穿小鞋,岂不是得不偿失。想要将翅膀掰成两半的手这时候停了下来,还做贼心虚地摸了摸上面柔顺的羽毛。

大丈夫能屈能伸,成大事者自当不拘小节。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又变好了不少。每次切换到所罗门这个人物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更加阳光,更加积极了,也不会被乱七八糟的情绪影响了。

不错不错,心情好极了。

才怪。

他将太阳神的羽翼抱在了怀里,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四周基本没有人了。思考了一下,也没琢磨明白纳西是不是真的就一次性把玫瑰城堡的人都抽光了。

现在,这是一座死亡的城堡,孤寂,暗淡,没有生命力。当所有生命都死去之后,只有死亡还活着。

寒冷的夜色里,所罗门搓了搓手,抬头看了看天空,估摸着天快亮了,他决定先回自己的房间再说。现在整个大城堡又黑又寂静,他还挺害怕的。想到这里,就将鸡翅膀收起来,直接一跃翻过了城堡的高墙,向四王子的房间跑了回去。

翻身从窗户进入,到了空荡荡的房间,所罗门站在床边,刚刚涅槃的他心情复杂。虽然他自己也明白,在和晨星之光对战之后,受到重伤,死遁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最后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内心还是有所触动。

还是太弱了。

他其实更喜欢作为所罗门的时候,不被任何情绪影响,可以自由自在的感觉。另外一方面也知道这,种美妙的力量和绝对的理智更像是一种侵蚀人的慢性毒药。

身为马龙,他不想失去前世今生的感觉,如果他是所罗门,他会不会?

他离群索居,但是他并不孤独。

他少言寡语,但是他并不迷惘。

想明白之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刚的疑惑真是弱者的发言。人本身就是有着多种身份角色的存在,一个网络上的喷子不也大多是现实生活中正常人吗?

他从书桌上面拿起一张羊皮纸,又从抽屉里拿起来存放好的小刀,准备使用倒生树占卜仪式。

倒生树占卜仪式是神秘学中占卜类仪式的重要分支,本质是通过献祭沟通卡巴拉生命之树来占卜。这种占卜方式不能预知未来,但是对已知的事情非常准确。不管世界如何,即使在时空的间隙,也能沟通。

唯一的不好之处就在于,对方实在是太过挑剔了。而且只有特定的内容,才可以被占卜。

不过看到这对双翼的时候,有着超高感知的所罗门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卡巴拉无法拒绝的东西。正常情况下,这种占卜仪式像维卡蜡烛仪式一样,需要极其不同的特征代表物。但是这个羽翼太特殊了,他绝对是最棒的祭品,所罗门就有这种预感。

所罗门将羽翼摆放好,从翅膀上撤下来十一根羽毛,其中十根按照仪式的要求,在羊皮纸上摆出了倒生树的模样。然后拿起小刀,划破自己的手腕,用鲜血依次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王冠,智慧,理解,慈悲,严厉,美丽,胜利,荣耀,基础,王国。”每每将鲜血流过一个节点,他就在口中用奇怪的音节默念着。直到最后一个,鲜血绘成的图案构成了火剑之路的模样。

血液没有渗透到羊皮纸上,而是完全地被羽毛所吸收,这些连那片葡萄酒海都无法影响到羽毛,如今变成了鲜红色。被血打湿之后,不再蓬松,而是变蔫,趴在羊皮纸上。

所罗门起身,从书桌上面拿起来一支羽毛笔,将上面的猫头鹰羽毛换成了天使的羽毛,蘸上了墨水,在羊皮纸的右下角签上了名字。

搞定。

签完名字的瞬间,他的意识模糊,升腾。顺着智慧的路径,他仿佛就亲眼目睹了倒生树的模样,烟雾缭绕之中,这棵树仿佛横穿过天,通往了至高无上。他仁慈,悲悯,在磅礴的气势下,仿佛是无上智慧的结合体,哪怕是世上最聪明的智者,也无法看透它。

他想趁这个机会记住点什么,但是所有的记忆又在瞬间化成了碎片,只留下来一种,树的感觉。

仿若一场梦。

羊皮纸在这个时候绽放出了耀眼的白光,它缓缓上浮,漂浮在空中,火星在火剑之路上燃烧,不一会便化作了灰烬。这些灰色的黑灰掉落在桌面上,先是组成了一棵树的样子,后来燃烧颗粒物重新排列,形成了一个简单的路径图。

这是,通往那个祭坛的路径。

知道了祭坛的路径图之后,所罗门轻松了很多,他记下路径后便将图案毁去。背靠在小羊皮的椅子上,泡上了一杯混合水果茶,开始享受起来这个难得一见的寂静时刻。

今天早晨在纳西请他吃了点牛奶麦片之后,他还没有怎么进餐,所以他准备明天再去祭坛。

他不能压榨自己,疼爱自己才是幸福的开始。

呵——

反正,该着急的也不是他。

所罗门是被外面的麻雀声吵醒的,他从书桌上爬起来,醒了醒眼睛,起身打开了身旁的窗户。

今天的清晨仿佛比以往几天更冷一点,无数的麻雀却在外面吵闹欢叫。

“冬天要来了吗?”所罗门低语着,说罢,转身去衣柜换了身衣服,将太阳神的羽翼抱在怀里,从窗户跃出去。

现在还不能将这个收集物品放到灵魂海。如果这个时候所罗门这个人物又被冻结住了,他会去哪儿哭呢?

所罗门抱着足有他一个人高的太阳羽翼,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城堡里面漫步。如今他穿过了城堡大多数的建筑,除了到处都是的麻雀,一个仆人都看不见。寂静的,就像是七公主居住的那栋建筑。

说来也巧,这回的目的地,还是七公主的房间。

这次不用怕发出声音,他就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进门之后,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油画,之前放着玫瑰油画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来了一个泛黄的印子。床铺也被整理得很干净,没有什么稻草人了。

看到有人对这个房间进行了整理,所罗门挑眉,毫不意外。

所罗门直接一剑将床劈开,床下面的地板上,露出来一个传送阵。要不是这次有了倒生树的指引,他可能还真没想到这个传送阵会隐藏在这个地方。

只怕是很早以前,克林兹的手下就背叛了,才会主动将他勾引到了这个地方。在他们目光聚集在有魔法波动大稻草人头上的时候,谁想得到床底下还藏着一个法阵。

只是这个主使者估计也没想到,纳西会这么快就开始搞事,这打乱了他一开始的计划。

随便想了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和这帮人说话,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所罗门感叹了一下,走向了那个法阵。他感觉眼前一花,后脑勺有剧痛,再张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到达了一个墓园上。

周围都是歪歪扭扭的墓碑,上面没有一个名字,脚下的泥土湿润滑腻,杂草丛生。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座神庙,神庙的已经破败,年久失修,只留下来了有高有矮的一些多利亚柱式的圆柱。

毫不犹豫地,他跳上圆柱的高台,向神殿里面走去。

这个估计就是纳西他们所说的祭坛了。

刚跳上柱子所在的高台,所罗门就发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穿着祭祀白袍一样的胖子拿下兜帽,露出来了红色的杂乱头发和一张胖脸,似乎早有预料到他会来,他率先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所罗门歪了歪头,停顿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说昨天他告诉自己的谎话,失笑,“不必了,我不生气。”

安利达的性格转变太快了,而且有太多的信息不是他这个傻子应该知道的,所以在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这个傻子。况且他们本来也不是朋友,又谈何生气这一说。

他将目光投向另外的一个白袍女人。他明白,对方或许是想通过安利达和他打亲情牌,可是这一下她就打错了如意算盘了。他和安利达本身就不是什么朋友,哪里相信一个早就背叛自己的人所说的话。

他现在也明白了,真的有人猜测出来了所罗门和马龙的关系。他拒绝了世界的比赛就是因为不想暴露出来马龙的存在,没想到他已经如此退让,对方却苦苦相逼。

“这一次我们也猜出来了你就是马龙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袍女人看到了所罗门原谅了安利达,笑容更甚,就开口想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按照马龙的孤儿性格来说,一定会很在意这个十八年来唯一的朋友。

先收服安利达来牵制马龙实在是天才的决策。

所罗门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且不说他现在没有什么人是自己的弱点,就算真的有,也不会是安利达这种人。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对方是什么计谋,现在有绝对的实力,他也没有前瞻后顾的必要。

“塞西莉娅,我不在意你有什么邀请,也不在意你把我卖了个什么价钱,这都和我无关。先明确一点,先和纳西合作又背叛的背叛者,从来没有资格称呼自己是朋友。”

对于塞西莉娅的什么帝国大计划,他从来都不感兴趣,这种可有可无的人连让他出刀的机会都没有,只是这一次对方不断探索自己的身份,真的是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

他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高手。

“我只是——”白袍的女人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但是看了看所罗门的脸,还是没有说话。

所罗门摊了摊手,他没有心情跟人解释什么,他拔起剑,说道,“既然是敌人,那么战斗开始了。”

说罢,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所罗门随手将怀里的翅膀放在一边,一个箭步上前,一个剑刺,便落在了脖子上,将对方绞首。塞西莉娅毕竟是文职人员,为了示好又或者是过于自信,根本没有拿任何的武器。

看着塞西莉娅的尸体,所罗门皱了皱眉,说道,“把存活的希望都寄托在对手身上,这些魅力者还真是奇怪的低级动物。”

擦了擦剑之后,又将其收回到了剑鞘里面。扭头看了一眼安利达,这个红发的胖子此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虚脱,他战战兢兢地说,“都是这个人逼我的,我没有想害你啊。你可是我小弟,哦不对,你是我大哥。”

安利达被自己吓得跌倒在地,手舞足蹈地说着胡话。

所罗门没有理睬他,抱起翅膀,径直往神殿的深处走去。

他在比赛中,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杀了塞西莉娅是对帝国的一个态度,但是留下安利达也是一个暗示。他虽然拒绝帝国的招揽,但是也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

只怕是安利达这个傻子回到了现实之后,帝国还会对他各种招揽安抚,企图用他来限制自己。

限制这种事情是相对的,他们想利用安利达,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对方没有来招惹自己的话,他才懒得去管那么多。

走到尽头,有一个石桌,上面的凹槽显示,应该是曾经安放两个翅膀的地方。

系统的提示也及时到来了。

【你已发现太阳神的遗迹,可获得太阳神的批词。】

透过神庙的柱子,看了看周围的墓地,又是亡灵,他意识到。这个场景和他比赛前进入的那个亡灵墓地何其相似,或者说两个本身就有着什么关联。

就是不知道纳西是否知道此事。

将手放在了石板上面,一股针扎的刺痛从掌心和指尖传递过来。一个空灵声音在他的内心深处念着,仿佛要将这句歌词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亡灵起身,歌唱太阳

赞美你,太阳,向着你惊人地上升!

你上升,照耀,令诸天向一旁滚动。

你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

我们自你而来,因你而成神圣。

你的祭司黎明出迎,以欢笑洗心;

神圣的风带着音乐,吹过你黄金的琴弦。

在日落时分,他们拥抱你,犹如每一片云

自你的翅膀上,闪现着天边反照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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