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的祖宅位于市郊,虽然地段也不错,可这几年儿女们也非常事才回家一趟。
此处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就连领里邻居都是一些退休的老干部,大伙儿平日正好没事儿,就也凑树荫下一起下个棋,屋子里搓个麻将,说说东家长,西家短。
这不,就在前不久,慕老爷子收到了致小儿子的来电,只听他说要带小孙女回来看他,这可把他乐坏了,想起小孙女可爱的像小红花儿一样的脸蛋儿,左一句爷爷右一句奶奶的,多乖一丫头,他儿子还十天半个月不让人家见面,老爷子就老泪纵横。
每到这时,她老伴就看他两眼,冷笑三声,说道:“这会儿子知道怪儿子了,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牲口要死要活的。”
老爷子有些尴尬,他悄悄看了看老伴两眼,说道:“害,我那是不知道情况对不!要是知道了,我一定打断那臭小子的腿!”
“行了,你也甭说了,总而言之,敢情全怨我儿子身上去了,就你没错是吧?”老夫人哼了一声,直接走人。
老爷子委屈。
不管怎么样,老爷子还是高兴,这一高兴,嚷遍了领里邻居,这下谁不知道慕家那个小儿子又要回来了!
老辈们咬断了牙,小辈们咬断了牙,你说说人比人为什么就这么气人呢?
儿子是全大院最优秀的儿子,从小就是,好不容易,听说前几年非要娶个不入流的儿媳妇儿,给家里闹腾的鸡飞狗跳,还打算来一出断绝关系,这可把他们磕瓜的高兴坏了,结果,人媳妇儿不仅好看,如今孩子也有了!事业还蒸蒸日上!
再看看他们老辈,想想这些糟心的小辈,每天吃酒泡妞样样不拉,简直要咬断一口银牙!尤其是慕家那老爷子这几天逢人就说我儿子回来看我什么什么啦,我孙女回来看我什么什么啦,我孙女巨可爱什么什么啦,他们更是泪流满面,真的是简直了,不要欺人太甚!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有个好儿子好孙女吗?!
他娘的!嘚瑟给谁看呢?!
……
就在这么一片怨声载道中,慕江年一家回了。
贺久安在车窗里看着离大院儿不远的湖泊,前方一排的林子,以及周围一栋栋严谨的别墅,默默想,没想到自己还能以新妇的身份回来。
造化弄人。
她低头两秒,又抬头看了两眼慕江年,慕江年正专心的开车,察觉到她的目光,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有件事,我实在是很好奇,心中疑问许久,就想问问你。”贺久安说。
“你问。”慕江年说
贺久安说:“我记当初你同我讲了个趣事儿,你说你的司机有一回开车不稳害你撞到了头,后来你头上起了个大包,我只是好奇,你那司机不是第一次开车不稳,你到底是为什么还信任他到至今的,是你们深厚的感情?”
“……”,慕江年顿了一下,他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这么久的事儿了,他都快忘了。
贺久安挑眉,她说:“没什么呀,都说了是好奇,自然是想问问你呀,我以前当了真,现在……嗯,才发现你只是给我讲了个冷笑话,所以说我之前一直对刘叔心惊胆战的根本没必要?”
“真是难为你了,时刻想着自己的人生安全。”慕江年等她说完,才慢条斯理道:“你虽然才知道,可也是知道了,又何必问我,问了我又怎么样?这就是个趣事儿而已。”
“所以我这么做归根结底其实是为了你。”
?!贺久安听他说完瞪大了双眼,慕江年仍旧面色平淡,她看他只想道:天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出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话啊话啊话啊话……
所以我现在才明白怪我喽?
小哼哼在妈妈的怀里睡的香香的,翻了个滚继续睡,丝毫不被影响。
贺久安气,拍孩子屁股,打算把她摇醒,不许睡!我都没睡,你睡什么睡!
她多数时候是个高傲的姑娘,她有她的自尊,也让她的自尊伤极了她。
进了大院的时候,警卫员明显愣了一下,这几天他是听到了些风声,他大概是没想到慕老爷子的小儿子会回的突然,一下没反应过来,连带着,以及他看到车里的一家三口。于是,他便冲他们打了个招呼,赶忙给通了行。
真是离宅子越来越近了,贺久安还记得慕家是在偏后一点的,整个大院都有一条长长的大路,一路上,又能看许多小儿在草坪上聚在一起玩儿的欢快,瞧瞧她看到的一个眉飞色舞。
她慢慢把头扭过去,不再去看。她轻轻对女儿说:“宝宝宝宝,我们到家了,你不是很想你爷爷奶奶吗,你该醒了,醒了就能看到了。”
你该快乐幸福的睡醒,一家人宠的快乐在梦里也要忍不住笑出来,我的小宝贝。
女儿迷迷糊糊睁开眼,小手揉啊揉,滚啊滚,她在妈妈怀里躺的香香的,今天被扎的小辫儿乱乱的,她大眼朦胧的问:“妈妈妈妈到了吗?爷爷奶奶在哪里?”
车停了下来,他们下了车后,慕江年把女儿抱在怀里,他看着女儿略带欣喜的小眼神,他知道他的女儿多数是个藏不住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越大越爱口是心非,只有他的女儿越大越不加遮掩的小欣喜,这样很好,他想。他对女儿说:“乖孩子,你得自己下去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找爷爷奶奶,找到了,爷爷奶奶预备给你的好多糖果才能到你手里。”
“真的吗?”小哼哼睁开了犯迷糊的小眼儿,她想到往日里爷爷奶奶总会慈祥的笑着偷偷塞给她好多好吃的,不由得咽咽口水,她觉她得要做个全天下最乖的孩子,做个全天下最乖的宝宝,这样,她才会拥有全天下最好的糖果。
于是,她挣脱在爸爸的怀里的诱惑,拽着爸爸妈妈的大手,一板一眼的往前走。
贺久安问他:“慕江年,我有时觉得我女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儿,有时觉得又不是。”
这样的好日子,晌午刚过,轻风又吹了起来,她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慕江年想:他媳妇儿可真好看。
慕江年单手插兜,他挑眉问:“你大抵说出你心中的疑问。”
“疑问是这样来的,你听好了,你既要宠她溺她,又要严她管她,你这样对女儿,倒让我真的看不来你想当严父还是慈父了。”贺久安想不明白,说他不慈吧,他有时惯女儿惯到她看不下去,天理难容。但你说他不严吧,他有时狠下心肠来,比她还要狠,连带着她看到都泪眼汪汪,于心不忍。偏偏女儿黏他黏的要死,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父亲?!
贺久安舔下脸来请教驭儿之道。
“是慈父还是严父重要吗?”他摸摸女儿的头,看着要汗津的小脸,他垂眸,白色的衬衣袖口挽起一截好看的手腕,他说:“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女儿该长成什么样子,可想来想去,只愿她是个高兴时不加遮掩的模样,难过时不加遮掩的模样。”
惟愿我们的女儿此生快快乐乐,也让你看到,同她一样开心,一样难过,像个孩子不必执着于前半生的烦恼以及……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