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鼓擂,心脏在胸腔中急促的跳动,发出闷闷的“咚咚”声,沈瑾冷玉般白瑕的脸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绯红,柔软的手心沁出冷汗,屋里的暖炉在释放着宜人的热度,沈瑾却仍然觉得如坠冰窟。
如果她没有灵根,该怎么办?
心中思忖着对策,面上却一派温和之色,一对上挑的凤眼携着些感激,薄唇抿的有些发白,极似一位迫切得到认可的少年。
穿过一段带着江南柔意的长亭,沈瑾与温元停在测灵房外,自木门后走出一位老伯,布满褶皱的手捏了个决,解了木门前的阵法,微一躬身,将温沈二人请进屋里。
屋内有着制作精良的器具被胡乱摆放在长桌上,长桌尽头是三两瓶瓷制的小瓶子,小瓶子旁还有几张泛黄的牛皮纸,潦草的字迹在纸上交错不齐,长桌中央有一黑金的明灯,雕刻着符文的框架中一轻微浮动的明黄色玉珠将昏暗的房间照亮,那珠子在黑色的框中上下浮动,珠子中心在漾着波纹。
沈瑾亦步亦趋的跟在温元身后,对那奇特的长桌置若未闻,先前开门的老伯瞥见沈瑾的步子,自觉赞赏,不该看的不看,倒是个识时务的。
老伯抬脚走到长桌中央,将那盏灯推向沈瑾,随后扯过沈瑾的手,不知从何处翻来的小刀准确的在沈瑾白皙的指尖划出一个小口,自伤口处滴落的鲜红的血融进先前那盏灯里。
明黄的球体吞噬掉鲜血后稳定下来,却迟迟没有闪出代表各类灵根的光。
沈瑾的手心再次沁出冷汗,面色不显,一对凤眼无悲无喜的盯着那球体。
温元的眼神开始变得失望。
对面的老伯神色不明,似是兴致缺缺。
刹那间,明光色的光变幻为冷白色,流光溢彩间飞出片片凌厉的冰花,彻然大作的光一时间照亮了整个屋子,沈瑾的手腕处缓缓蔓延上冰蓝色的符咒,彻骨生寒的痛意令她蹙眉。
漂亮的凤眼划过不解,但提着的心脏却骤然放下,不管怎么样,她留下了。
老伯眯缝着眼,带着笑意的语调上扬:“温师侄这次可是找了个好苗子,变异灵根灵力强悍,修炼也犹如天助,可谓是天选之子”,温元紧紧皱着的眉也舒展来,笑着附和了几句。
老伯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奇,开口道:“不如温师侄将这孩子让给师叔如何?以她的天赋,温师侄府中怕是无人可以教导,倒不如成人之美。”
温元僵笑着开口:“师叔莫急,这孩子师侄自会亲自教导,绝不会让她的天赋...”话音未落,旁边那位老伯便笑着开口:“你不行。”
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碰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不大的屋子似乎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
沈瑾突然单膝跪地,垂着头径直开口:“沈瑾在此谢过您的知遇之恩,但沈瑾对大小姐早已情根深种,沈瑾自知配不上大小姐天人之姿,惟愿做一侍卫伴在大小姐身旁,望前辈成全。”不大的屋子蓦然静了下来,连那珠子都停滞在了半空。
温元愣在原地,耳边回荡着沈瑾中气十足(并不)的“对大小姐情根深种”,眸色复杂的望向沈瑾:“沈小姐是位姑娘。”见沈瑾抬起头望他,温元又道:“温府小姐也是姑娘。”
身旁的老伯怔怔望着沈瑾,眼眶有些湿润,伸出满是褶皱的手拭去眼角的泪,叹了口气:“你愿意当侍卫是你的事,我愿意教你是我的事,两者并不冲突。你大可以去做你的侍卫,学些术法对你的职位有利无害。”
沈瑾不语,温元从怔愣中缓了出来:“师叔所言极是,沈瑾以后的修炼就拜托师叔了。”老伯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出去,目送着温元带着沉默的沈瑾走出房门,老伯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一幅画卷。
画卷由于长时间的抚摩边角已起了褶皱,画中是一位俊朗的男子,他乌发用金冠高高束起,身着赤色衣袍,袖口用丝线绣着展翅欲飞的鹤,漂亮的唇形扬起好比冬日暖阳的笑,一对丹凤眼弯着,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画卷底下用狼毫笔龙凤凤舞的写着“晏城昳”。
老伯抬起满是褶皱的手抚摩着画中男子的面庞,片刻,画卷被卷起,再次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暗格里。
老伯回到长桌前继续做着药剂,香炉袅袅升起香烟,衬着飘散的烟,长桌前的老伯身着月白色长袍,墨发随意挽起,灵巧的手在瓶瓶罐罐中穿梭着,亦如从前的清俊公子。
另一边,沈瑾换了身衣裳,跟着温府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向“清安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