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
敖泽半身盘缩在水下,半身搁在了青澜旁边的地砖上,龙须随着他的呼吸而浅浅浮动。
听得琴声停止,他睁开微阖的眼,立起了上半身,刚好和坐着的青澜齐平。
青澜还未将琴收回去,手抚着琴上系着的玉穗,语气寻常的问道:
“最近可有修炼上不懂的。”
敖泽对她这话早已习惯,自从她百年前说过要他在此安心修行,有不懂的可以找她解惑起,这百年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此,有时弹琴,有时吹箫......
她所奏出的乐曲总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每每听完,他都感觉心境豁达,杂念全无,修炼起来往往事半功倍。
他莫约猜出来她会到这儿来的意思,许是为了他。
这个猜测让敖泽心中十分愉悦,尤其是当她每次问起他在修炼上有无困难时,无疑是佐证了他心中所想。
敖泽将心中那丝不为人知的欢愉藏匿起来,试探着唤了一声:
“师父?”
语气中夹藏着几分忐忑与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用余光偷偷着青澜,想看她是何反映。
青澜听得一愣,眉心稍稍蹙起。
她一蹙眉,敖泽的心就高高悬起。
他有些后悔自己如此莽撞了,现在的他就像在悬崖边起舞,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代价。
他不怕粉身碎骨,就怕青澜觉得他没有自知自明,从而冷落他,疏远他,将他搁置在此,从此不在理他。
这是他承受不来的结局。
敖泽觉得如若现在的他有肉身,定是全身冷汗淋漓。
时间在此刻被拉的格外漫长,青澜转眸看了过来,敖泽知道,审判即将来临。
这百年时间里,他虽在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莲池中修炼,可青澜也没有拘着他,在他空闲时间里,他穷尽所能的收集着关于司乐上神的消息,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听着青澜的一切。
他是魂体,百年前青澜交给了他一种修炼魂体和意志的修炼法门,其中就有提到如何强大魂体,如何分离意志。
每次到了晚上,他便会分离出自己的一缕魂魄,游遍这乐神宫每一处不设限的地方,有时白天他也会溜出去,从那些神侍弟子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青澜是个怎样的人。
他修魂与意志,只要他不想,寻常修为的人皆看不见他。
从他百年得来的消息来看,青澜为人疏冷有礼,从不主动与人亲近,可是对他,总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耐心。
她就像师长一样引着她在这条不知归处的道途上懵懂前进,只要他抬头,就能看见她。
他莫约感觉得道青澜是想将他匡扶在正道的道途里,以免他走歪。
虽不知她目的是何,但只要是她所想,如她所愿又何妨。
总归正道邪道于他而都是一样。
“你叫我什么?”
青澜冰凉低缓的声音唤回了敖泽的思绪,他垂下眸子,用着几分无措的语气道:
“我以为这百年来神君悉心教导,是将我当作了半个徒弟..........原是我多想了么......冒犯神君了.....”
敖泽的声音愈来愈低,到最后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