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汉子跃入客栈,欲上前提起金老汉,与之理论物理学攻击力。
此时偏偏有一怪人,不知从哪里出现,一脚便踩住了为首大汉的脚后跟。
大汉穿的是长脚布鞋,不防脚后跟被踩,差点来了个现场版狗啃泥,还好身法稳健,有点斤两,一招马步方才稳住下盘。
下意识脚上用力,这一用力却没有挣脱压制。
大汉心头一惊,一股冷意莫名从背后传来,心道:此人莫不是个高手?
再看自己带的三两个手下,居然被此人气势所慑,于是心中莫名有些打鼓。
“兄弟!你踩到我脚后跟了!”大汉转过头提醒道。
他又不是无脑,这人踩着自己,自己挣脱不出,一看就是个高手。
这种脾气古怪的高手最好不惹。
眼力见是出来混的混子必备的东西。
没眼力见的那些个混子,要么就是混得不好,要么就是抛到了西边乱葬岗喂狼。
身为一个专业混子,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审时度势、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好惹、什么人惹不起、什么人惹了必须要绝其户,这些都是需要搞清楚的。
面前这个人显然是不好惹的。
“你的脚后跟,踩到我的脚底了!”
怪异男子淡淡开口。
汉子已经把姿态放地很低了。
可对方嘴里吐出来的话语让他感觉脸上一阵热血上涌。
细听之下,发现其声音之中有一股妖异的感觉,可仔细听来又感觉很正常。
大汉此时心头有点慌,克制着自己继续忍。
需要知道黔之驴之中的老虎也要打听清楚驴的底细才会行动,汉子催眠着自己,他告诉着自己:自己是老虎,干点缩头绵羊的事情很正常。
“对不起!”
大汉压抑着屈辱道歉道。
“那好!!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可犯了错需要赔偿,那你要怎么赔偿我呢?”
听着耳畔不带感情的中性声音,大汉脚都快发麻了。
而此刻,李天雷的脚就真的是发麻了。
熟悉的中性声,今天早上才听过一次。
李天雷偷偷回望。
怪异男子似有所感,回以李天雷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个笑容于李天雷看来莫测诡异,有点瘆人,似狐似妖。
江枫近距离见到这人的妖媚又闻其中性声音,当下脑海迸发一个词语:
“人妖!”
一旁身着袈裟的十方和尚面容带着沉思,悄然将降魔杵握在了手中。
那些个普通人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茶饭之余看着热闹,该吃吃该喝喝,殊不知此间客栈已经暗流涌动。
还要赔偿!!汉子的脸由红转绿,由绿变青,心头一股憋屈无处发泄,只得从怀中掏出几十文钱尽数奉上。
怪异男子接过铜钱,掂量了一下,方才淡淡道:“走吧!”
汉子吓得气焰全消,带着几个看傻了的手下屁滚而出,也不管什么金老头了。
怪异男子随手将铜钱一抛,好巧不巧,正好落入吓傻了的金老头怀中。
怪异男子也不管金老头如何,径直走到李天雷旁边,手往李天雷肩头拍去。
李天雷自知自己学艺不精,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也不敢动作,只敢任由对方施为。
十方就在李天雷旁边,见怪异男子手往李天雷肩头缓缓而去。
眼中精光一闪,降魔杖环佩声响,未动。
随即一只大手握住了诡异男子的手。
诡异男子感觉到自己手被一只大钳钳住,佛家力道迸发如同山岳,给他一种难以撼动的感觉。
“有意思!!!这小小的天水城,居然来了两个人!”
握住诡异男子手的人正是十方,十方笑道:“这桌乃是小僧朋友!小僧不管其他人,只管小僧的朋友,阿弥陀佛。”
说罢,十方手一松,比了一个佛家手势。
“我乃北邙山孙一狐,既然同为道友,有缘幸相会,何不和平共处,好好畅谈一番?”
孙一狐面不带味,语气近妖。
“哦!不知施主想聊什么?
贫僧自幼研究《玉女心经》,《桃源寻春》,《法华经》以及《百鬼录》,可从中挑出一本彻夜畅聊。”
闻这男子一股骚气。
双方在刚才已经交过手,于十方看来,这人只不过是一只化形未全的狐妖而已。
在十方眼里此妖不足为惧。
这里是人界地盘,拼斗起来,他亦是不惧,完全可以打杀了去。只是怕受伤,消耗修为罢了。
江枫见状,加上李天雷在房间之中所说,早就知道这怪异男子不是人。
此刻的他也不敢说话,可在外人眼里江枫就是镇定了。
此时正好赶上一道目光向着自己射来,眼观鼻鼻关心,也是不闪不避,装作没看见。
风瑶已经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怀中的大丫还沉寂在这难得的温柔乡之中。
江枫对着风瑶使了个眼色道:“大丫好像困了,三丫你带大丫先上楼休息。”说着江枫将门牌递给风瑶。
风瑶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孙一狐的兴趣,他现在感兴趣的是面前这三人。
之所以于此只因为祖父在归西之时堵上性命为他算了一卦,最后给了他五个字:
“化形于天水。”
自古以来妖都看不起人,却不得不承认一点:人乃万物之灵。
上古有麒麟、祖龙、穷奇、碧水兽、夔牛这些大妖,他们不屑化人形,却能修炼大道。
岁月演变,灵气枯竭,不得不承认,修炼人形乃是妖修捷径!
从吃人、杀人到为人,孙一狐感觉只差一步了。
但是就是摸不到这一丝冥冥之中的道。
“呵呵!”
听到十方的话语孙一狐笑了。
“你笑什么?”十方问。
孙一狐嘴角的弧度渐大,于风瑶留下来的位置落座。
就在孙一狐落座之时,一股玄妙的气息笼罩这桌,自成一方结界。
李天雷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感觉到结界气息,不过只是一方简单的隔音幻界而已,他都能布置。
有十方这个粗大腿在,他心中也不那么畏惧了。接着李天雷索性一碗酒下肚,酒壮人胆,李天雷面色恢复很多。
在看对坐一脸无悲无喜的江枫,李天雷顿觉惭愧不已,六岁修炼,现如今已经三十有八。
难道自己这三十年的修道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不由得李天雷对自己的无能百感交集。
此时的孙一狐倒是很自然的从竹筒之中抽出一双筷子,娴熟的夹起一块白切鸡吞入腹中,方才道:
“我笑这世人,总被情欲所困,为情欲所狂。
我生于北邙大山,修炼如今已有六百年,食五十六人,感人之生灵。
十年前我欲化形,且感受不到最后一丝门槛。
于是我便走出北邙,踏上人界,杀二十八人!
亦不得一丝道果。
于是我便披人皮以为人,自己告诉自己是人,自己当自己是人。
学人语,学人行,救人女,娶人妻,与之交合,与其住,同吃穿,生一子两女。
五年后,得知祖父即将赴死。我便为妻女留下百银,匆匆奔往北邙山。
之后祖父死,为我留下五字:化形于天水!
于是我高兴的踏出北邙,准备前往天水。
满心欢喜,顺路去家中,欲要告之妻女实情,看看我之血脉。
谁料一别两宽,这方已有两年。
我妻,换做他人妇。
我子,被人打杀不见尸。
两女,换做童养妾!
我妻与人苟合娇俏。
无夜不欢,不见当年情,不念当年义,只剩其肉欲。
夜月,我饮一口酒,抽刀遁入,杀之全家。
携两女遁入北邙,带回家中交于母亲豢养。
我亦留那贱妇一命,那一夜我得一情。
欲幻灭于蜉蝣泡影,独留一亲情。
那时我便取名孙一狐,三出北邙直奔南岸天水。
这一路行来,身着斗笠,携朴刀,见尸体无数。
我被雇佣为临时守卫,得三两银,搭顺风车,与一武夫相谈甚欢,彼之朋友相称!
路遇山匪,我便杀十三人。
富豪当夜送我好酒,好肉,我那朋友更是称我为豪杰。
我便想:我杀你同类,你夸我豪杰,岂不怪哉!那夜我得一善,是非功过,杀人者人杀之,其为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