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沐?你是说苏子沐?”
“正是。”
苏子沐算得上是沁芳楼的头牌,一手古琴弹得堪比白羽。不过向来只卖艺不卖身,在这一点上倒更像是司音阁的乐师。
“行了,你起来吧。”楚湄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子。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满脸错愕地看向楚湄。
其实也不难理解,若是换作以往,三公主的鞭子定会落到他身上,免不了受.皮.肉.之苦。然而今日三公主却网开一面,着实诡异。
老鸨似乎也意识到了三公主今日不同寻常,清了清嗓子:“你还愣着干嘛呢?还不滚回去?”
见那男子跌跌撞撞地走向二楼,楚湄站起身整了整衣裙,向他喊道:“你等等!”
那人膝盖一软,又跪在地上。三公主还是那个三公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暴戾恣睢的性子恐怕是与生俱来。
老鸨赔着笑,把手里的鞭子递给楚湄,心里却隐隐抽痛。他好歹也算是沁芳楼高价培养出来的新秀,若是被三殿下抽出个三长两短,岂不亏本?
楚湄没接鞭子,反而对他灿烂一笑:“那昨日的五支曲子,万金之财……”
老鸨松了一口气,笑脸相迎:“三殿下如若喜欢听曲儿,我们沁芳楼上上下下的乐人皆可免费为您奏乐。”
楚湄勾唇一笑,踱着步子走出大门。幸好幸好,依仗着楚湄的身份,做什么事都方便。
皇宫,御书房……
几丝光从镏金镂花的门框和墙壁中漏进,充斥着龙涎香燃烧的香气的屋子。厚重的帘子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祥云边,帘面上的山河隐在一片繁华之下,银丝织出朱雀状暗纹。黄梨木椅上有套着刺绣的坐垫,椅背雕出了翻腾的云涛。紫檀木书案上放着一摞折子,屋内比较安静,偶尔有翻动奏折的声音。
“筠炎,阿湄这孩子又去哪了?”坐在黄梨木椅上的女人秀眉凤目,年轻时必定是一个美貌佳人。然而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之威严,不亏是朱雀国的皇帝——楚怀钰。
“想必……三公主还在沁芳楼。”
楚怀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阿湄的性子也不知像谁,向来不甚沉稳。她若是像听曲儿,叫司音阁的乐师来皇宫便可,为何偏偏跑到青.楼?”
筠炎翻开另一本奏折,安慰道:“三公主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心智尚未成熟,爱玩爱闹,不拘小节,再长大些就好了。”
“都是要成婚的人,怎还会是个孩子?”
楚湄站在御书房门口已经许久,把话听得清清楚楚,“成婚?母亲,女儿何时要成婚?”楚湄走进御书房,趴在紫檀木书案上,拽着楚怀钰的衣角,楚楚可怜。
楚怀钰赶忙放下奏折,摸着楚湄的头发笑道:“傻孩子,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
楚湄眉头紧蹙:“和谁?白羽?”
“你这孩子,自然不是与白羽,你明日是要与玄虎国少主商寒骁成婚。”
楚湄猛得站起身,右脚磕在书案上,疼得连连倒吸冷气:“商寒骁?不行!母亲,我不嫁,谁想嫁谁嫁去!”
筠炎赶快扶楚湄坐下,倒上一盏绿茶:“三公主,那玄虎国少主是入赘于我们朱雀国,怎能用‘嫁’?”
“呵!我不管。不管是我娶他,还是他娶我,总而言之,我不会与他成婚!”
楚怀钰无可奈何:“怎么变起卦来比变天还快?前些日子可是你逼着我下令赐婚于你二人,还说你对他一见钟情,此生非他不可……”
楚湄两眼顿时蓄满泪水:“母亲,你再让二姐和商寒骁成婚嘛,况且二姐那么通情达理,不会拒绝的,我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楚怀钰面露难色:“这是胡闹,你逼婚的消息早已传遍朱雀国上上下下。不是母亲打击你,可你,可你已经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若是让潇潇与商寒骁成婚,我朱雀国颜面何在?母亲颜面何在?”
她说着,又替楚湄擦了擦眼泪,凑近一些:“况且商寒骁不过区区质子,怎能配得上我的阿湄?现如今他重病缠身,命不久矣,等他……”
楚湄伸手打断了母亲的话:“体弱多病的质子?不,母亲,您错了,他现在就是,就是在扮猪吃虎!他远比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想象到的恐怖千万倍。女儿若是嫁给他,怕是小命不保……”
楚怀钰倒是笑了,拍着楚湄的手:“阿湄,莫要再杞人忧天,他商寒骁还敢对你朱雀国堂堂三殿下动手脚?”,转头又吩咐下人:“拿条冷毛巾来,我给三公主擦擦眼,若是眼睛红.肿,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