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一个年轻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模样寻常,兴许是起的早,给人感觉不那么精神,双眼带了几分颓色,略显昏暗,像是一个人忙碌了大半辈子一事无成一般。他应该就是老伯口中的三涛,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与我想像的并不太一样。。
也可能是我先入为主,听得他好赌,就想他应该是个年少轻狂,性子跋扈的少年。
“嗯,你是谁?”他看向我,话语中带着一丝疑问。
“呃,我是陈还……”我脱口而出,但是又瞬间卡住了,我记得我是陈还,但是这只是我脑子里的一个名字,并不是什么有用的往事或记忆。
不过,能想起个名字就很不错了,总得慢慢来。
更没法和旁人说,总不能见人就说,“我是陈还,你以前认识我吗?”通过这样来试图唤起自己的记忆。
“陈还……”三涛念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想了想,还没等他在开口,老伯没好气地说:“这孩子是我下地碰到的,你也别乱想了,不是你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
听得老伯这话,三涛也没多想,毕竟我在他的眼里,没什么重要。
“家里来了人,以后可能就住咱家了,你不,厌烦吧?”妇人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
妇人对三涛的感情显然是复杂的。作为母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而不是沾染赌术,游手好闲,甚至几近败光家业。可是作为母亲,又如何做得到不心疼,不体贴自己的孩子呢,所以仍是事事关怀。
“不过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三涛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致,撂下这句话,摆了摆手走出去了。
老伯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厌恶,妇人脸上多了几丝悔恨。
看得他们的神情,我想着他是不是又去赌了。他走之后,家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谁都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吃饭,略有些沉闷。
“老伯,吃完饭有什么活要干嘛,我也好帮些忙。”我主动说话,想打破这种气氛。
“没啥活要干,要不你自己沿着村子走走吧,说不定看的多了,能想起些什么。”老伯温和地说道,不过还是闷头吃饭。
“你这老头子,这孩子脑子上受了伤,要是陈娃子走丢了咋办,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妇人显然有些担心我。
“妇人家的头发长见识短,这孩子又不痴不傻,就算不认识人,还能不记得回来的路了?”老汉不屑道。
“可是……”妇人还有些迟疑,不过我打断了她。
“没事,大娘,老伯说得对,我沿着咱村子走走,说不定看到什么就想起来事了,再说,就算我找不到回来的路,我也可以问问村里的人,咱村子人都挺好的。”我摸了摸头,笑着说。
其实这村子大部分的人我都没见过,只是老伯,大娘,打铁的胡老哥都给我的印象不错,所以我便想着这村子的人应该都这样。
妇人听了我的话,略微放下了心来,但还是叮嘱道:“那孩子你自己注意一些,咱村子挺和平的,你自己慢慢走走,可别出了村子,出了村子回来就有些麻烦了。”
我点头应和,然后继续扒饭,管他出不出村子,先把肚子填饱了最重要。
从老伯家出来后,我就想着到处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环境,顺便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我便沿着村里的路走,村里的路比较平坦,但有些地方还是坑坑洼洼的,不过总体来说比较好走。
不一会看到了一群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聚在一起,他们把很多茅草、叶子和秸秆堆了起来,看样子是要点火,旁边还摆着地瓜花生等等,估计是准备烤着吃。
“你们谁带家里的打火石了?”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问道,他叫大壮,别的孩子都叫他大壮哥。
其余三四个较小的孩子都摇了摇头,显然没有准备。
那个大孩子不假思索,就指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孩子发号施令,“小石头,你家离着近,你回家拿打火石。”
小石头听了他的话,没啥考虑就拔腿往家跑,但他实在过于瘦小了些,途中差点摔倒,引来剩下的孩子一片大笑。
笑归笑,有几个孩子立马跑着过去扶他,不过小石头很坚强,没等到他们过去便自己爬了起来又往家跑。
这时候,剩下的那几个孩子中有人问。
“大壮哥,你大哥去镇上学习法,法术咋样了?”他的话都有些说不清,却把法术这两个字重重地说了一遍。
“对啊对啊,大壮哥,云飞哥啥时候回来啊?”
“大壮哥,学了法术是不是打火就不用火石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大壮哥一时有些七头八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还是坚定地说:“那肯定了,学了法术,打火就不用火石,每天也不用跑去河边挑水,地里庄稼需要浇水的时候,你施展法术一变就出来了……”
“哇!”孩子们显然被吸引到了,争先恐后地围在大壮哥身前问这问那,“大壮哥,云飞哥回来能教我法术吗?”,“大壮哥,我能像云飞哥一样去学法术吗?”,“大壮哥,学了法术……”
我不由得有些好笑,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法术是什么,但听起来很是神奇的样子。并且,很实用。
连我都有几分想问个究竟的冲动,不过还是按耐下了。
我接着往前走,突然感觉有些闷热,一股热气包围了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走到了铁匠铺。
胡风正在打铁,“铛铛铛”这批货很快就赶完了,想想到手的银子,他笑了起来,干的越来越有劲。
打铁是一种锻造技术,除了材料外物的需求,对打铁者也有着不低的要求。不说打造者必须孔武有力,但至少不能瘦弱不堪,连拿起锤子都费很大的事。
很显然,胡铁匠就很符合打铁者的气质。
胡风突然看到了一个少年,还在他感觉眼熟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走了进来,“胡叔。”,少年很恭敬。
原来是今早碰到的三伯身边的那个孩子。
“胡叔,我顺着村子走走,没成想走到你的铺子了。”我笑着说。
胡风放下他的锤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怎么到胡叔这里来了,铺子乱别嫌弃,都没多大能坐人的地方。”
我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要学打铁。
感觉自己虽然想不起来什么,但不能这样无所事事地度过,再者,一直在别人家里也有些不自在,虽然说不上蹭吃蹭喝,但总归还是得做些什么,要是学出来挣到钱就当报答收留之恩了。
“叔,我想跟你打铁。”我开了口。
“啥,打铁,你确定要跟着我打铁?”胡风有些讶异,打铁可是个累活苦差事,一般很少有孩子愿意干,但这个少年仿佛不知道一样。
我点了点头,“对,胡老哥,我不能一直在老伯家里无所事事,总得自己做点什么。”
“好小子,有骨气,就冲你这句话,我收你了。”胡风重重地拍了拍我,好像对我刚才的话十分满意,我也不知道是我的性子好还是他以前没碰到和我一样的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