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飞龙立志报深仇,定数安排命不犹;
未雪夫冤先丧命,奸臣乘隙复施谋
按下慢表焦廷贵前往杨府。再说孟定国虽吃酒过多,到底心中还是醒的,想一会也觉心惊。这孟定国不独前时出阵杀过多少将兵,就是目下征西,也不知伤了多少番兵性命。他原是上阵英雄,何故此刻着慌起来?只因想到狄爷完婚只得六七夜,闻他天天在书房内安睡,今夜一刻把夫人杀了,到底不知何故丨慌忙教声!“千岁,为何将夫人伤害了?”狄爷说!“杨滔教女儿来行刺本藩,今夜杀了此女,除却祸根。”说罢,复回书房坐下。
此夜孟定国满心疑惑,总要问过明白,又进书房说千岁,到底夫人有何不是?望求说个情由。”狄爷说?“你不要管,且往外边去罢!”孟定国说?“只恐杨滔不肯甘休,如何是好?”狄爷说?“这也不妨,顶天大事自有本藩承当,你且去罢!”孟定国心中疑惑,出至西楼,唤醒了三位英雄说知其故,彼此皆惊,齐到书房来动问。此时狄爷将其情由细细说知。众人猜测一回,刘庆说?“千岁,你在本朝无非杀过一个王天化,并无伤害第二个人,如何杨氏说?‘与丈夫报仇’?却是奇怪了。”张忠说?“这杨滔恳请圣上为媒,千岁奉旨成亲,非同小可。杨滔之女乃是个黄花女子,那里有丈夫的?必然千岁听错了。”狄爷说?“P里话来,本藩自是听得明明白白的。”李义说?“想3P杨氏是个黄花之女,焉能有与丈夫报仇?事之定然千岁错听,屈杀她。”狄爷说?“就是错听了,你们且往外边去罢。本藩要睡了。”四人听罢,连忙退出外厢,你言我语,说他必然多吃了几杯,发起酒癫来杀害了此女,只丨自杨滔不肯甘休,又有风波在目前了,且不管他,待到来朝便知分晓。
再说狄爷在书房内想去思来,觉得怒气冲撞,又难以测度其原由。想了一会,叹声?“莫4肖又是庞洪之计,与杨滔同谋来算账的!”冷笑一声说?“若是庞洪用计,显然恶毒。岂知计又落空,陷害不成了。且待来朝奏知圣上,处分便了。”又想?“想来母亲业巳睡了,不可惊动她。本藩坐等天明便了。”此时想起两粧法宝,复进房中,一见吃惊非小,恨说道?“罢了,你这贱婢,毁坏了法宝,把你尸碎为泥尚不足以当其罪!”只得一并拿至书房,待明日将此为凭奏知圣上。此时狄爷昏昏沉沉坐待天明。
再说莽人焦廷贵,想来这杨滔之女要杀害狄爷,一路行走思量心中大怒,拿了首级跑开大步,已到了杨府门首立着将大拳打门,犹如擂鼓。府中门上人还未寝听见府夕卜边大声喧哗的打门,急忙拿了灯火,出夕卜开了府门,大喝那个狗头夜静更深敢大胆在此吵闹!”焦廷贵喝声!“瞎眼的蠢物且看看老子手中是何宝贝?”门上将灯一K員,吓得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因何你拿个首级在此?”焦廷贵笑道!“你倒也好眼力。快去报知你家杨滔,我乃狄王爷的焦廷贵。今夜王爷杀了你家小姐,如今拿首级来还老杨,快去罢!”门上说不好了杀害了小姐!”焦廷贵说!“这有何希奇丨我家王爷征西杀了多少人,何况个把女子。”说罢跟随了门子一齐直进。此时杨爷还在书房看书未睡。若是主家未睡,一众家人手下也不敢睡。门子一重重叩门而进直至内堂上。焦廷贵尚未见到杨爷,便高声教道!“老杨快出来!你家女儿回来了。”杨家人见他手拿血淋淋的人头,大惊连忙动问。此时门上进内禀知,杨滔闻说,吓得目定口呆急急抽身出外,问道!“焦将军这个首级何处拿来的?”焦廷贵说道你自己的女儿也不认得么?你且拿去看认分明罢。”此时,杨滔虽然知道不是亲生女儿,也觉惊慌,假意说道!“因何成亲几日就送了命?儿啊,到底有何缘故?为父全然不晓,可怜你死得好惨啊!”又问焦廷贵说为何你家千岁把我女儿伤害了?”焦廷贵说:“这是你女儿不好!”杨爷说:“到底有何不好!”焦廷贵说:“她要与千岁同睡,岂知千岁偏不喜这件事)匱,你女儿放起蛮来要杀千岁,反被千岁杀了。老杨啊,我今还你女儿,且拿去收藏好。”说完,转身跑出府来,家人持火弓丨道,一直回归王府去了。
再说杨滔把飞龙首级细细一看,长叹一声说:“飞龙,你一心要报丈夫之仇,混进中原,投身相府国丈,施下巧计,下官将就好机谋。岂知你夫仇未报身先丧,弄得今日下官毫没主意。怎生调停是好!”想了一会,说:“罢了,不免连夜去见国丈,看他如何打算罢了。”此时也不换衣,随身便服,即吩咐小使持了灯笼,乘了小轿,四个家人跟随而去。此刻二鼓将残,只见街道民家灯收夜静,寂寂无声。直到了庞府门首,家丁把府门叩开通名。若问做了当朝宰相,真乃劳碌非凡,各省奏章,一切国务,——留心细看,好待明朝达呈御览,不到二更不能睡,到了五更又要上朝。所以合着古语两言:
只爱做官千日好,不及农夫半日闲。
此时太师正要安睡,忽见家人传说户部杨老爷有急事要见太师爷。此时庞洪一想,这杨滔此时候还来相见,有何急事?也觉心疑不定,又有两句古言:
曰间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庞洪想一会说:“莫不是飞龙杀害了狄青前来报知!”急忙传命请来相见。国丈便服出了书斋。杨滔走进府堂中,因有众家人在旁,同到书房坐下。杨滔教声:“国丈,不好了丨飞龙要杀狄青,反被狄青杀害了。差焦廷贵把飞龙首级拿来还我。这件事情还是私下调合了,还是奏明圣上?下官事在两难,思想不来。所以深夜到来请国丈高明主见如何。”此时庞洪听了,好像半空中照定头脑打个大霹雳一般,说!“飞龙啊,老夫只道你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因此用出机谋,力荐你去,指望你把冤家除了,使我翁婿心中遂愿。岂知今日你画虎不成,真乃可惜了这飞龙也。”杨滔说!“国丈,如今长言不如短语。到底怎样调停为妙?”庞洪听了想一会说!“杨大人,如若私合了是造化这小畜生的,飞龙性命岂不枉送他手!此时一不做二不休,你来朝奏明圣上,只说狄青无故杀妻,伤害了你女儿。况且圣上为媒,非同小可,那怕他势大封王,照依国法森严,若是犯罪,也是一体。”杨滔说!“倘飞龙有甚破泄之言,听入狄青耳中,他执此为凭,如何是好?”庞洪说!“这是死无对证之言,那里作得证?如凭若圣上姑宽不究,老夫定然在旁顶力,说他无故杀妻,应该抵命。此时看他小畜生逃得P里去!”杨滔说!“既然如此,明日奏明圣上便了。”庞洪说!“又有一句要紧关的,说话切不可露出飞龙两字,总要认定凤姣女儿,这场是爿包管赢的。若除了狄青,老夫不忘你的情,愿谢金银与你杨大人。我还要慢慢奏知圣上,加升吏部之职。决不相负的。”原来杨滔最是贪财物之辈,听了国丈之言,得意洋洋,作别而去。
再说五更三点,天子尚未登坐金銮,文武官多在朝房叙候。众文武耳风一闻此事,尽皆着忙。杨户部说声!“狄千岁,后生家何必作此威头,仗着太后娘娘的势力把我杨滔欺负,无端杀害妻子,全无国法,下官女儿之仇一定要报的。”狄爷冷笑道!“你为人定了禽兽之心,使出这样毒计,思量要陷害我狄青,幸喜我命不该终,不中你奸计。今日你害人还害了己,正是灯蛾扑火自烧其身。”二人争论不一,庞洪假意来劝解说!“二位何须争辩,少刻奏知天子,自有国法公论。但他无故杀妻,过于残忍,罪却不少,狄千岁也应知其法律!”狄爷听了说道纵然偿命,我狄青岂是贪生畏死的么!”国丈说!“千岁不如听老夫的言,私下调合了好。若要认真起来,总要抵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娘娘也是遮盖不得了。”狄爷说!“你差矣丨我狄青并不用着娘娘的遮盖,所以前时不愿无功受职。当殿比武,险些丧了性命,皆因不把太后娘娘倚靠。解送征衣,到外邦之后,又蒙国丈美情保我征西。若然倚了娘娘的势力,决不使天牢禁母。所以屡被奸臣美计所算,平服西辽,苦乐皆由自己担当。今日圣上自有国法处分,是非曲直悉凭圣上公裁,何劳国丈之言!”庞洪听了,呵呵发笑,说:“是极,原是一个硬性英雄,老夫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