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里，“于志伟借碎鬼力量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忘川使问着。
“只能查到的确有第三方力量在他身上出现过，具体的……”生死官表情严肃。
这股力量作用到于志伟鬼魂上，可他却毫无察觉。这股力量既帮他借了碎鬼力量，又保证了他不被吞噬失去理智。说不上友善，这股神秘力量的突然出现和消失，又查无可查，总有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感觉。若不是调取记忆时发现了些许不一样，也许就这么放过去了。
于志伟这个纯鬼，心境什么还是干净的，不会说谎，记忆详尽没有缺失，真实可信。
“那就先放放，只有不收手，就会出现马脚。”
医院里，莫名看见一个不完整的小女孩灵魂茫然地站着，这个不完整不是死的很掺，相反周身干干净净的，就是脸色很虚弱。
这是白天，一般鬼都不会选择现在出没，这不是经验问题，是本能。所以莫名没办法不注意到她，她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她。
莫名装作路过小女孩所站的位置，左手手心冲女孩暗暗伸开，手心处出现一个黑色旋涡，女孩很无措地被他吸入手中带走，没有人能看到这一幕。
莫名走进楼梯间，查看附近没人，伸手一划就是一个隔绝的空间，外面的人看不见听不见碰不到的世界一角。
然后他把小女孩放了出来，感觉她又无力了几分。蹲下身平视她，尽量放缓语气问着，“你身还未死，出来做什么？”
“哥……哥，我，我迷路了。”她好像有点怕生，或者是怕这股力量，断断续续地说。虽然是陌生人，但眼前人散发着的安全感还是让小女孩决定相信。
“你是刚送来的？”莫名看她轻轻点头后说，“那哥哥带你回去吧。你告诉哥哥叫什么名字，几岁，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入院。”
说着这些的时候，莫名明显感觉到附近还有一个鬼，起身刚想查看，就听见女孩说，“张灵儿，十岁，今儿早来的，”她语气一顿，“为……为什么来的，我还不知道。”
莫名也没有感到奇怪，如果是重病或者意外，这么小的孩子也的确理解不了。
也不在理会还有一个鬼的事，估计也是刚死，变成鬼还很茫然，一个没控制住就飘出来了，相比之下，还是把孩子灵魂送回去，这一小会儿，变成真死就不好了。
莫名闭上眼，查看入院登记簿，睁看眼的同时手一挥，女孩就消失了。
按理说，人痴呆的同时体内魂魄不全，可是灵魂一般也是在身体附近游荡，像这样灵魂找不到本体的很少。
莫名思索的时候，没看到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没有他绝对的力量，却有着通透的五感，闻着一丝淡淡熟悉的烧焦味，原本她不喜欢的味道，因为这样就意味着饭糊了，或者别的什么坏了，可是最近一年她已经依赖上这个令人安心的，意味着守护的味道。
那个鬼也随着远去，莫名没有去管，这是医院，每天都有新鬼产生，要不是看女孩是未死之魂，他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管。出手既有风险，他不能暴露身份。
莫名边往办公室走，边在心里打算，下了班要去看看，他已经记下了房间。
那间房间没有医疗设备，是医院特意留出来的几间社会福利安排的房间之一。因为这种房间的存在，医院不知被送了多少锦旗，什么医者仁心的。
晚些时候，张灵儿的房间里，苏黎坐在边上的椅子，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莫名正把女孩的手放被子里，虽说天气日渐变热，可是医院就是一个一年都冷飕飕的存在。
门没关，此时陈子鋆大大咧咧走进屋子，看见他们也是一愣，随即压低声音对莫名说，“好巧，就你们俩。”
莫名笑笑解释道，“夜间的志愿者吃饭去了，正好我们俩闲着，过来看一会儿。陈警官有事？”
“没有没有，就是这小女孩是我手里案子的家属，顺便来看看。”陈子鋆看了看苏黎，表现出心疼，“要不你们先走吧，我看会儿，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你看苏医生累的。”
苏黎随即睁眼，看着他笑笑，“不用了。”
“哎呀，和我客气什么，快去休息吧，医生没有良好的状态，你让病人们怎么办啊。”边说边扶着苏黎起来，后者明显对前者的热情很不适应，表情不自然，暗暗抽出胳膊。
“那好吧，麻烦陈警官了。”莫名走过来，扶着苏黎的胳膊，这一回后者没有什么反应。
“没事没事，你们好好休息啊。”陈子鋆很关心地说。
苏黎和莫名走出房间时对视了一眼，对方的淡淡一笑映在彼此眼中。这个送客太明显了。
两个人下了楼，坐在莫名的车里，车却没有启动。
苏黎伸手在眼前挥过，一个清晰的影像出现，俨然是张灵儿屋子里的情形。陈子鋆关上门，拉了窗帘，又设了结界。然而对于一个力量在他之上的人来说，悄悄探进去也不算什么。
而这辆车子的避光效果特别好，别人在外面也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房间里，陈子鋆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张灵儿，温和的语气，“出来吧。”
陈子鋆毕竟是个人类，不能什么鬼都能看见，不然会受影响的，他需要和鬼建立一种联系。例如现在的邀请。
应声的，一抹不完整的魂魄缓缓出现在他对面，紧挨着床上渐渐闭上眼睛的女孩儿，赫然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别害怕，你看哥哥像坏人吗？”陈子鋆尽量表现亲和，他只要一想到张灵儿经受的事，就忍不住心疼她。
张灵儿轻轻摇了摇头，陈子鋆露出笑容，“哥哥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尽量回答就行。”他看着张灵儿缓缓点头，继续说，“你知道你爸爸有什么仇人吗?”
张灵儿思考了一下，斟酌着说，“偶尔会有要酒账的，来我们家。除此之外，我也没见过，他和别人来往。”
这答案并不出乎陈子鋆的意料，“你爸爸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张灵儿明显一僵，“我在屋子里，因为我不能离开自己。”这话听这奇怪，但陈子鋆懂。
这种情况下，躯体对灵魂是种束缚，灵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躯体周围发生的事，既不能离开又无能为力。
“那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什么景象？”
张灵儿低下眼睑，“……没有。”
“虽然这么说你会很难过，”陈子鋆始终盯着她，而张灵儿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你对你妈妈的死有什么看法？”
张灵儿眼神飘忽不定，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道，“这对妈妈是种解脱，她可以重新投胎，开始新的生活了。”
“你认为你妈妈的死，是谁的错？”
陈子鋆每一个问题看起来都毫无关联，连激起对方的感情都不一样，却步步紧逼。他看着张灵儿的表情，手一挥，结界消失，“我知道了。”
恰巧下一秒，志愿者踏进屋子。
“虽然有心瞒着，但还是太嫩了。”莫名把影像抹去，启动车子，“要下通知吗？”
“暂时不用。”苏黎嘴角扬起，有种看戏的期待。
特别安全局里，被安排查了几十号人生平交集的曲泽，揉着眉心幽幽地飘出来，“老大，有个有趣的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
屋子里其余翻着资料的都竖着耳朵听，陈子鋆侧过头看着他。
“那边没有张灵儿母亲的录入记录。”
薄荷从桌子上跳下来，“她还在人间？”
“很有可能。”
陈子鋆倒吸一口气，晃着手指，“你小子行啊。”
“老大，你也不看我查了多久。”硬生生被加了一个班，连经常去的酒坊老板的财政都查，曲泽语气带有幽怨。
陈子鋆尴尬地拍了拍曲泽的肩膀，“能者多劳嘛，给你记账上。”作为一只鬼，谁也不会和香火过不去。曲泽立刻笑嘻嘻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古月笑着看这个活宝，对陈子鋆问道“你觉得她母亲和这件事有关系？”
薄荷习惯性的把门牙支出来说道，“不能吧，她可是连家暴都不敢反抗。”
陈子鋆收起表情，“那是作为一个女人，可以任打任骂，在心里还是畏惧依赖丈夫的。但身为一个母亲，看着唯一的女儿因别人的缘故变成这样，那就是仇恨了。”
“这样动机，能力都有了。”曲泽认真地分析。
“可一个没文化没背景没特殊能力的女鬼，有可能做出那样的符文吗？”薄荷还是怀疑。
他摸了摸下巴，“这得先找到她才能知道。”
“你说的容易，去哪找啊？”
陈子鋆无语地拍了薄荷脑袋一下，后者哎呦一声，“动动你那吃素的脑袋好好想想，一个母亲，在人间飘荡一年，她最有可能在哪里。”
这一下子好像把薄荷打醒了，恍然大悟道，“张灵儿身边。可是，这和你打本少脑袋有必要联系吗？”很认真地问。
陈子鋆挑眉，默默离他远点，“现在开始，轮流定在医院盯着，有情况随时汇报。我就不信不能守株待兔。”
安全局里，人力不足，这种小事，能用普通鬼的情况下，是不会浪费自己兵力的。虽然熬几个夜对他们也不算什么。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局里最不缺的就是伶俐不起眼的鬼，因为有香火、相对自由，每一个都很乐意干。古月他们只用往下派任务就行。
“你叫本少干嘛？”薄荷刚才在思考，突然听到自己，下意识地问。
第二天早上，苏黎和莫名上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医院大楼。对视一眼，确认对方也是看见了。没有过多理会，按部就班地往办公室走。
陆陆续续有同科室同事上班，在办公室门口对他们说早上好。偶尔会有一两个被叫进去，苏黎从办公桌里拿出记录，微笑着对他们说那里需要修改注意一下。
陈子鋆悠闲地走进来，“苏医生莫医生，来得早啊。”
“陈警官来得也不晚。”莫名笑着想说什么，却不想苏黎开口了，“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张灵儿这个女孩。”陈子鋆也不绕弯子，坐到椅子上看着苏黎的眼睛说道。
“那可能要让陈警官失望了，我们只是医生。要了解她，找社会福利方负责人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莫名略感诧异地看了苏黎一眼，后者毫不在意，职业性微笑看着陈子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