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一道冷冽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
未期条件反射般撒开了爪子,一挣脱未期的束缚,那人不瞄一眼、不置一词径自扬长而去。
“看清楚了,这是男子,人都不爱搭理你。”人群中有人提醒。
“男子怎么了,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关你什么事。”说完,未期学着那人径直走了。
从那以后,医馆门庭若市,人们都想看看那个当众说心仪战神的男子长什么样子。时间久了,找未期看病的人也多了,偶然碰见几个疑难杂症,也都让未期治好了。至此,化名顾问君的未期名声也就传了出去。
半年来未期专心济世救人,仿佛将此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实际只有未期自己知道,自己在等一个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
这日,两国好像又打了起来,晋乡百姓足不出户等待烽烟的提示。而当战火平息下来已是半夜。
未期虽然躺在床上睡着,但她出门在外时睡眠向来很浅。听得门外有人闯入,快速穿戴好衣裳在桌前坐下。待来人进了门,看到的是云淡风轻端坐着喝茶的翩翩公子,桌上摆着收拾的整齐的药箱,一双眼睛望过来,好像洞悉了这人的来意。
“走吧,记得把药箱带上。”未待那人出声,未期起身便示意他带路。
一路上走得极快,让人惊讶的是一介乡野大夫竟有功夫在身。思及将军伤势,那人动作又是快了几分,二人于山岭之间行走竟是如履平地般极稳极快。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便越过三丘岭到达了岭西军营。有身旁那人在,自进军营后自是畅通无阻,那人以极快的速度将未期引到军帐中。
一人以极规整的姿势卧于榻上,身量颀长,仿佛这卧榻也快容不下这双长腿,白色中衣上泛着大块的血迹。
没等那人吩咐,未期大步走过去搭上脉搏,没多会儿,又仔细为这人检查伤势,发现这人伤得并不若看起来那般重,只是伤口上的百日醉使人昏睡不醒。
手脚麻利脱掉这人的上衣,露出伤的深却不在要害的伤口,熟练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之后,写了张方子交给木头似的年轻人。
“抓药去。”
而那木头只是抓着方子,眼神中透露着犹豫。
“怎么?你觉得我刚刚没机会下手?”未期收好东西后直接躺在长凳上闭眼睡觉。说是睡觉,其实长凳不长,未期只能弯着膝盖,双脚落于地面,只有背部有着落点,但未期只是小憩,因此并不在意。
待那人回来,未期竟是睡得沉,半点没有发现有人进帐。未期懊恼着煎药去了。
药煎好后,将碗交给木头。
“喂药去。”
一盏茶后,那木头半天没喂进去几滴药。未期在药箱中找出了自制的漏斗插进那人的嘴。
“继续。”
总算将药喂进去,不一会儿已是晨光熹微,未期才来得及关注他的长相。一张面容生得极好,此时却是脸色苍白,一身白色中衣也丝毫不损他的容色,只将刚毅的脸庞衬地柔和了几分。
眼尾一个小黑点,似乎是什么脏东西,未期伸手想为他抹去,指尖在那处抠了抠,竟然没能扣下来。
陆拾涧刚想睁开眼睛便感觉眼尾处有点痒,一睁眼看到有人竟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一脸好奇用手指抠着自己的眼尾。
“你在干什么?”声音虚弱没有威慑力,但视线冰冷仿若要将人刺穿。
“哦,我还以为你那儿有脏东西,没想到是泪痣啊。”未期对那视线视若无睹,“你怎么醒这么快?”
“滚。”
“呦,别动气啊,小心气血逆流,爆体而亡啊。”未期调侃。
“你......”
“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看着这人越久,未期越觉得眼熟“泪痣......白衣......我想起来了,那日绣球......”想起那日之事,未期赶紧闭嘴,毕竟那日得罪他狠了。
不过仅这只言片语,也够床上之人想起那日情状,心中更是气愤,“听竹,将人拖出去......”
“诶,不带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未期赶紧打断他的命令,“我刚刚才救了你的命,你现在就要恩将仇报,这世道啊......”
“闭嘴。”
“好嘞。”未期听话的眨眨眼。
“你救的我?”
“嗯呐,有人大半夜闯入我的医馆,大概就是刚刚你叫的那个叫听竹的,把我带过来的。”知道床上那人急于了解事情过程,未期解释道,“放心,你伤得不重,就是中了点毒。”
“中毒?”是了,再重的伤也不是没有受过,怎么会就这次昏迷了。
“百日醉,中毒百日内昏睡不醒,百日后呼吸全无。”未期摇摇头,“要我说,给你下毒的人还是太仁慈。”
周围空气瞬时冰冷。
“我是说这毒太小儿科了。”未期解释。
军医都没有办法,这人却说的这么轻松,看来他确实有点本事,陆拾涧心想。
“留下来。”陆拾涧瞬时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哈?”
“留下,当军医。”陆拾涧补充。
“我为什么要留下,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未期挑眉。
“条件你提。”陆拾涧给出未期提条件的机会。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未期为自己倒了杯茶,继续说,“第一,我需要一块随意进出军营的令牌。第二,做五休二,也就是工作五天,休息两天。第三,我做军医,医馆就得关门,工钱咱们也要商量商量,对吧?”
“令牌不能直接给你,要出去的时候以正当理由说服我。休息不行,你是我个人的军医,平日听我嘱咐即可。至于工钱,你定。”
“听你这么说,我不是军医,是你的私人医生。因此,工钱月结,按我医馆如今平均每月盈利的两倍给,你看如何?”未期眼里闪着精光。
“多少?”陆拾涧直接问。
“医馆每月盈利五十两银子,每月工钱就是一百两。”言语间义正言辞,这是未期的习惯,越是心虚,面上越是淡定。
“可。”陆拾涧直接答应。
“......”这么爽快的吗?还想等着你杀杀价呢。
“首先,将你的身世交代了。”
“什么?这就查户口了?”未期诧异。
“我总要知道你是什么人。”陆拾涧坚持说了半天话,有些支撑不住了。
“顾问君,年十五,自幼与师傅在山中学医,一年前,师傅逝世,我便下山四处游历,大约半年前,在晋乡开了医馆。”未期将自己打好的腹稿说出,抬眼便看见眼前之人又睡下了。是了,本就虚弱,还说了那么久的话。
泪痣,好像多年之前有一个人也有一颗漂亮的泪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