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斥声传来,门口的学子们纷纷让开道路。
呐喊助威的学子们见到来人后,一个个急忙相互提醒着,场中很快便安静下来。
走进来的一行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位年约六旬的老者。老者手持一根黑色手杖,白发白须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武都学院的老院长苟寻。
“成何体统!!”老人气的连跺手杖,满是皱纹的脸庞都在抖动。
青石地板上,杨天宝他们已经打红了眼,根本没有停下来。
“还不快制止他们!”
老人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两名武师上前,一手一个扒开了扭打在一团的人群。
被分开后这些人总算是冷静下来,一个个都喘着粗气,互相还瞪着眼,没一个不是鼻青脸肿的。
“哎,见笑了。”老院长微微一叹回头看向王轼,有些惭愧的说。
“院长说哪里话,秦人勇武六国皆惧。”王轼微笑着说到。
老院长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看向杨天宝那群人。
老院长的威严在学院是毋庸置疑的,杨天宝等人一个个站成一排等待着老头的训斥。
老院长杵着手杖挨个从他们面前走过。
“儒家士子为何不入我秦?就是因为弃我秦人野蛮,不开化,蛮夷之邦!”
“就连当年孔圣人周游列国,也唯独不入我大秦!”
“看看你们,人家有说错吗?”
老人边说边走,走的很缓慢,步履沉重。
当凝视杨天宝的时候老院长脸皮子一阵抽动,用力一杵拐杖大声喝道:“你,站出来。”他从未见过脸皮如此厚实之人,犯了错还能笑得出来。
因那西乞酉被他快打成猪头了,今日算是不小的胜利,还有这么多学子见证,他怎能不开心?所以喜不自禁的露出了得意之情。
“说吧!”老院长很清楚,犯事的人中但凡有杨天宝,那直接问他便对了。
杨天宝今日占理,心里一点也不虚,理直气壮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他辱骂家父,该打!”
“还有。”
“老秦人不需要他孔圣人入秦,不一样活的好好的!”杨天宝着实不喜欢那些儒者,更是厌烦读他们的书。
“住口!”老院长气得脸都红了,杨天宝的父亲曾是他老师的得意门生,怎生出如此逆子!
“老院长莫要生气。”王轼一直跟在老院长的身后,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这位小兄弟说的也没什错。”王轼脱口而出。
老院长惊讶的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不止是老院长,杨天宝也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人。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赞同他的观点,简直匪夷所思。
“老院长听我道来。”王轼先是把老院长扶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这才又来到了场中。
其实这正是他下半截要在课堂上讲的内容,现在正好趁此机会直切要点。
“秦国若用儒家治国,那就真离灭亡不远了。”王轼说完这句便顿住了,他要给这些学子们一点反应时间。
王轼语出惊人可比不学无术的杨天宝给大家的触动要打出无数倍,学子们瞬间就炸开了锅。
当中有修习儒家学说的学子气氛得站了出来直接质问起王轼:“你竟然质疑孔圣人的学说!”
“滚下去,听先生说完!”杨天宝一声呵斥,吓的那名质问的学子赶紧退进了人群。
“安静。”老院跺了跺拐杖,学子们很快便安静下来。
不过那些个儒学的学子看向王轼的眼神便的极不友善,一个个怒目圆睁势要看看他如何狡辩。
“儒家学说,以德治国,在这大争之世是行不通的。”
“敌人攻来,你莫非上前讲讲道理人家就会退兵?”王轼也不想一味的抨击儒家学说,儒家学说并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不适合现在这个世道,所以便不在多说。
王轼与卫鞅同是卫国人,熟识已久,此次应邀入秦,也因他信奉的便是法家治国。
“年年征战,秦国积平积弱已久,现如今天下卑秦,六国不与秦会盟。”
“只有国之强大后才能改变这一切!”
“欲强秦则必须变法,无二途。所以秦君向天发出求贤令,这才有了卫鞅入秦变法。”
“卫相所变之法,现已有部分法令颁出,想必诸位已经有所了解。”
“其变法方略大致为:“奖励农耕以富国,激赏军功以强兵,统一治权以正吏,化俗齐风以聚民,各有若干法令保其实施·····。”
时间慢慢流逝。
王轼侃侃而谈,杨天宝又听的昏昏欲睡,他厌烦那些儒子,同样也讨厌卫鞅,他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找到一个更好的治国之道,把秦国治理的舒舒服服。
就在这是又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杨天宝的身旁响起。
“卫鞅的法就是夺氏族田地,拆氏族房屋吗?与强盗又有何异!”西乞酉愤愤不平的说到。说完又因言辞太过激烈,扯动肿胀的嘴唇而疼的直哼哼。
“就是,我等家族田地半数被迫让出!”
他身边的氏族子弟纷纷附和。
杨天宝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家的田地本来在这些人中是最多的,结果被他父亲硬是分出去八成。
“哼!秦君尚能分出赢氏族群的封地与庶民耕种,你等却在此斤斤计较!”
“要是国都不存了,还有你等之土地?”
王轼一句话说得这些氏族子弟无言以对。
“秦国有如此新君真是老秦人之幸,大秦国之幸!”
此话一出,那些寒门学子们纷纷激动的附和,他们是最能切身体会到秦国变法带来的好处的,纷纷慷慨激昂的呐喊起来。
“秦君万岁!秦国万年!”
王轼看气氛一时间如此热烈,决定在加一把火:“众所周知,秦君以血书国耻二字于大石上,立于书房时刻警醒自己。”
“今日诸位便以国耻二字各抒胸怀!”
学子们平日除了研究学习各家学说外,最多的便是吟诗赋词。特别是那些儒家学子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是不是的便有人站出来吟颂两句。
国耻?杨天宝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闭来到了体统空间。
能写上书本的应该都是了不得的诗词吧?杨天宝慢慢整平了被他揉成团的《唐诗宋词三》。
此时王轼已经退到了一边,在老院长身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与老院长一起欣慰的看着这些慷慨激昂的少年们。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杨天宝缓步走到场中,把一个正要发声的学子给一把推到一边,清了清嗓子对着老院长恭敬的施礼道:“学生也想一抒心中情怀!”
“胡闹!”老院长拐杖一杵就要制止杨天宝,他太了解杨天宝是个什么货色了,平日里教的作业那都没眼睛看。
学子们更是乐了,杨天宝要出来做学问,这无异于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倒是王轼及时制止了老院长,他却是很想听听。
年轻人就是不能被老旧的思想所束缚,这个少年能直斥儒家学说的诟病,他就觉得很好。
等到全场的都安静下来,杨天宝装模作样的神色一正,缓缓开口:“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
“河西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崤山山缺。壮志饥餐戎狄肉,笑谈渴饮魏人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词曲吟完全场鸦雀无声。
杨天宝眯着眼睛看向老院长几人,心里有些发虚,你们倒是给点反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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