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窗户前眺望过远方吗？你以为是窗纱给远山笼上了一层灰黑，可你推开窗户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朦胧，你变得不知所措，不敢抬头看，不敢回头望，官淮，你说该怎么做呢？”杳杳就这么轻轻柔柔地把问题抛给官淮，她把自己最深的迷惘一并交付给了他。
“不如不看，就这么往下走。“官淮也轻飘飘的回答。
“可是我怕。”继而杳杳感到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慢慢缠绕在自己的掌心，“这样呢。”
“我没办法保证前面是什么，我能保证的是不管是什么，我都陪着你一起。”
杳杳醒来的时候汗透了后背，额头的碎发也因为汗水湿哒哒地贴着额头。她伸出手来想要擦去，却牵动了另外一只手，一只完美的手。手的主人微微皱眉，哑着嗓子问她醒啦，然后顺势拂上她的额头。
“你做恶梦了吗？”一双坏透的眼慢慢变形，杳杳看见了梦里的感觉。“每一天。”杳杳回答。那双眼里的光闪了闪，汇聚成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杳杳没有看懂。
“你刚刚好像梦到我了。这次你真的叫我名字了。”他轻笑地说，杳杳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上次停车场骗自己的事了。也跟着勾了勾嘴角，点点头。
“我能抱抱你吗，因为我要生气了。”杳杳一定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官淮最受不了这样的语气，每每这般都恨不得把心掏给对方。这次官淮却没有笑，他最近记性不错，否则怎么会想起那么多早已经尘封的往事呢。
“别碰我。”杳杳说着把手往背后躲，气鼓鼓的脸也转开了。官淮巴巴地哄了半天，杳杳还是生着闷气。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对杳杳的耐心已然是超乎常人了，只是今天的杳杳格外磨人，白天的工作上让他有些疲惫，现在也不比杳杳冷静几分。官淮一把拉过杳杳的手，稍稍用劲按住了手掌，拿着棉签一点点地上药。两人都是沉默。
“别沾水，早点睡。”官淮放下棉签，先躺了下来。杳杳在客厅看见他离开的背影，委屈慢慢爬上了眼角，杏眼渐渐被晕染成了粉色，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每次眼泪聚集成足量的泪珠时，她总是飞快地用袖子擦去，一双媚眼被她擦得又红又湿。
不多久，官淮听见了哗哗的水声，不是告诉她别沾水吗？他坐起身往厕所张望，就看见了杳杳倔强的背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俏丽的小脸，所以他没有看见一脸的委屈和倔强，还有害怕。
大概是在洗手吧。接着又看见杳杳去了客厅，灵活地用右手上药。她是左撇子，平时习惯用左手，听说小时候强行被纠正了，左右手都很灵巧，长大后还是习惯左手。现在看她在给自己上药。官淮又气又恨。这姑娘真是倔，一点沙子都是容不得的。因为和自己置气，上好的药也要洗掉。
官淮叹口气，随她去了，只等这小性过去了再好好哄哄她。没多久就睡着了。
杳杳见他睡得熟，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又怕吵醒他，回了自己家的屋子。刚刚的小性不全是置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夜一天，官淮有些模糊了，“官淮，抱我！”又是这样的霸道的口气，却生了这样一张令人心疼的脸。官淮记得那天他是毫不犹豫地拥抱了杳杳的，可他似乎不记得也不知道那股子气性后的委屈和害怕究竟从何而来。
现在的他比同龄人成熟稳重的紧，对待失而复得的爱人更是细腻敏感得像个女人，他抬手擦去杳杳滑落的泪，给了她一个一样可靠的怀抱。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拥抱姿势，因为看不到。看不到对方的脸，和她为何哭泣的眼睛。以为是心贴着心，其实不过是肉贴着肉，彼此之间谁都不懂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官淮，我好累啊，几个月前，我以为我能查清真相，然后一身轻松回家，从此像所有人一样结婚生子，这段日子就只会在年老的时候偶尔想起。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官淮静静地听着趴在他肩头的女人哭泣。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好像知道杳杳是怎么走的了，可我还不能告诉你。”因为真相的残忍无力的，我也是有些良心的，我没办法做到像以前一样把什么都抛给你了。
“那就不说了。”官淮松开了杳杳，无暇的手捧着哭泣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只要你，就只有你。”
她们都说男人爱上一个人时会变得幼稚，杳杳接过本子低头翻阅，就这样笑了起来，纯粹美好得像全部情窦初开的少女，不沾染半点杂质。
杳杳通讯录，“地址、家长姓名、就读学校、表兄、堂姐”杳杳越念越觉得无语，“你是在人口调查吗？哦，不对人家没你详细。不要以为我刚刚的话是在表示什么，不过是脆弱的时候你刚好在旁边罢了。”说完把本子甩到一旁的桌子上。官淮皱着眉，又一把塞了回去，“你给我每一条都好好写，这样就算你再跑了，我掘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来。就算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杳杳想起了那天消失在空中的场景，强行扯着笑敷衍“行了，你放那吧。一会我填。”官淮用极其不信任的眼神瞥了杳杳一眼，又塞了ipad给杳杳，言简意赅地说了句“电子版。”杳杳无奈，在他的监督下一条条填好。“一填好就抢了过去，背过身摆弄了几下，然后把屏幕再次面向杳杳。杳杳看了眼，原来是上锁了呀。“我看你这次还能不能清理的干干净净，电子版的我已经备份100份了，还上传了云端，这辈子都不会被你清理了。”杳杳看着这个男人此刻一点人间烟火气都没有，干净得像个误入尘世的孩子。
“你知道，我可能填的是假的吧。”“你以为我之前没有调查你吗？”杳杳沉默。
“好啦，纸质版你赶紧填，别给我偷懒。”说完又去鼓捣他的一百份的备份了。杳杳拿起笔在纸上开始填写，她想，就当是个礼物吧，送给这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