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对于恶来，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清醒。以前，恶来在修炼完毕，实在无聊的时候，甚至会数地下的老鼠和院子里的蛐蛐来打发时间。今晚的别院有些反常，人来人往，恶来想要起身查看，又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一直在床上装睡，一段时间过后，有火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院子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动静太大，屋子里其他的小孩都被吵醒。胆子最大的王成力，起身查看，他推开门，就被王福海看到。
“成力，叫屋子里的男孩都出来，不用穿衣，拿上兵器”
除了睡在恶来旁边的半羽，屋子的其他的孩子都醒了，恶来摇醒他，拿着狭刀，穿着短裤，跟在其他孩子身后。来到门外，就看到院子里的石灯都被点燃，飞蛾围绕这石灯飞舞，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跪着七个手脚被捆的人，穿着破布一样的衣服，精神萎靡。王富海穿着劲装，手里拿着刀，背对着这七人站着。胡三站在他右边身后一步的位置，杵着一根铁棍，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元真和元华站在两人身旁。石灯摇曳的火光，让院子显得有些阴森。
恶来他们在王富海身前站成一排，隐隐的和王富海身后跪着的七人正好相对。这一幕让恶来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富海看了看小孩当中他的玄孙王成立和王成景一眼，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表情变得严厉，开口说道：“今天叫你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官府抓到了十七个盗匪，明日处决。蒙县尊大人垂青，这个差事落到了咱们五虎门头上，这是个能够在别江县父老乡亲面前展示咱们五虎门精妙刀法的好机会，我决定从你们七人当中选出一人，明日代表五虎门去完成这项任务”说完这些话，王富海顿了顿，把孩子门懵懂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心中略有失望。
“你们习武，迟早会面临杀人这一关，今日不过是提前了一点。如果习武之人心软，不敢杀人，那还不如趁早学点其他的，这样也省的将来给五虎门惹祸。我身后的七人是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他们当中一人的经历有点意思，我现在就借他的身事，给你们讲讲，习得武艺却不敢杀人会惹下怎样的大祸”王富海说着转身指了指身后一人，这人正是恶来正对着的那个。
“这人叫向文宾，他修桥补路，赠医施药是个大善人，他有个儿子叫向中玉，武艺高强，被世家子弟欺凌时出手打死了对方，这一幕被一个路过的孕妇看见，向中玉在得到孕妇保证不泄露他的消息后，就放了她离开。谁知这孕妇害怕这事牵连到她，前往世家举报，就这样，向文宾家破人亡，一家四十六口人，死了一大半，其余的被卖为奴隶。你们日后行走江湖，也会遇到这样的事，如果你们到时候心软，那五虎门就会成为下一个向家，你的师兄弟，亲人和朋友会被你的心软牵连，死的不明不白。习武不仅仅是保护你自己，还要保护你的家人朋友”
“现在地上的七人，我要你们一人杀一个，现在你们就是向中玉，地上七人就是那泄密的孕妇，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你们能杀死他们吗？”
王富海的话还没喊完，他身后已经传出一片求饶声，孩童们的神情由懵懂变成了惊恐。
事情果然发展成了恶来的预感的那样，这一幕恶来有些熟悉，就是后世非洲军阀招募“娃娃兵”的那一套。无论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其实质还是通过让孩子滥杀无辜扭曲他们的人性。恶来以前也意淫过，自己如何扮猪吃虎，惩奸除恶，杀伐果决，但是那些都是对恶人，坏人，不是对无辜的路人。他是古恶来，不是向中玉，没有那么多如果。他绝对不会成为一个滥杀无辜的杀人狂魔。
想清楚了这一切，下定了决心，恶来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再看向面前那些手脚被捆，等待着屠刀的七人，忽然，恶来想起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在来五虎门之前，他也是一个奴隶。“如果不杀人，王富海会不会把我变成他们中的一个？”恶来心想“算了，就当是欠他的，没有王老头，自己活不到现在，他要杀的话，就当还给他了。反正我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太多的依恋，这是个怎样变态的世界，在四年前就已经见识过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也可能会被捆住手脚，等待着被人杀死，恶来心中仍然有些不甘心。仅仅是有点不甘心，没有达到让他为此杀人的地步。
